顧危正說著話,隔壁桌突然湊過來一個黑衣男人,瘦瘦高高的,看著便十分有俠客風範,他手裡還端著一碗酒,十分熱情的問:「小兄弟,你們也是來找鑄劍師蕭寧的?」
顧危點了點頭,「剛剛聽店小二的話,大哥你們也是來找蕭寧的?」
大哥點點頭,嘆了口氣,「是啊,我們已經來三個月了,把這初陵縣所有姓蕭的人都查過了,就是沒看見這蕭寧在哪!」
謝菱問:「你們找蕭寧是幹嘛,鑄劍嗎?」
大哥點點頭,「天下練武之人,誰不想要一把蕭寧的劍呢。」
謝菱之前聽顧危說這蕭寧出名,但沒想到這蕭寧真這麼出名。
隨便掃了一下四周,發現基本上都是風塵僕僕的江湖中人,身邊放著劍,桌上點著小酒,談天說地。
也有些氣質冷傲的,一個人坐一桌,散發出生人勿近的氣息。
估計全都是來找蕭寧鑄劍的劍客。
看來這蕭寧還陰錯陽差的帶動了初陵縣經濟?
就在此時,店外突然走進來一群黑衣人,為首的是個年紀不大的少年,氣場強大,渾身縈繞著冷冽的殺氣。
店小二忙不迭上去招呼,心裡卻泛起一層層冷汗。
「客官,請問你們想要吃點啥?」
為首那少年言簡意賅,聲音跟夾了冰塊似的。
「一壺酒,十斤燒牛肉。對了,你們這地方,是不是有一個叫蕭寧的鑄劍師?」
得,又是來找蕭寧的。
店小二把剛剛對顧危謝菱說的話又說了一遍,趕緊跑了。
他可不敢和這群人久待,真瘮人!
那群黑衣人坐下後就在默默打量四周的人和環境。
目光十分有侵略性,張揚肆意,讓人很是不喜。
在座誰還不是個有武功的劍客了?
有些性子孤傲的,徑直回望過去,也不是挑釁,就是正常的打量,畢竟出來混,誰也不想樹敵。
可下一秒,為首那黑衣少年手中的飛刀徑直划過酒樓大堂,準確無誤的刺入那人眉心,那人連話都沒說,瞬間閉氣。
空氣凝滯,酒樓瞬間陷入了詭異的寂靜。
顧危對面的大哥瞠目結舌,手中的碗險些掉在地上。
這可是獨眼李!
就這麼被秒殺了,這群人到底什麼來頭?
顧危他們離那群黑衣人離得遠,大哥壓低聲音道:「死的那個人我認識,江湖中小有名氣的獨眼劍客,就這麼一點防備都沒有就死了!」
顧危皺眉。
獨眼李的名號,他也聽過。
失了一隻眼還能在江湖混出名堂的人不多,特別是還能把手中的劍玩出花的就更少了。
沒想到此人在江湖享譽多年,竟然死於這樣的結局。
那群人到底什麼來頭?
謝菱的位置很好,身旁就是一根大柱子,可以悄悄打量那群黑衣人不被發現。
她總感覺來者不善。
那群黑衣人年紀看著都不大,最大的頂多二十七八,所有人都隱隱以那十七八歲的少年為尊。
一群人脊背挺得筆直,坐得十分規矩,明明是相識的,卻沒人說一句話,冷冰冰著一張臉,仿佛對方是自己的殺父仇人。
酒樓外,街道熙熙攘攘,小販的叫賣聲和上馬匆匆而的聲音融合在一起,鬧市喧譁。
而酒樓內的氣氛卻由於獨眼李的死陷入沉寂,靜得連一根針落在地上的聲音都聽得見。
「來嘍來嘍,燒牛肉和酒來嘍!」
店小二依舊歡歡喜喜的端著盤子跑過來,發現沒人說話,訝異的揚眉,掃視了一圈,看見那具鮮血淋漓的屍體後,嚇得大聲尖叫。
「啊!救命啊!」
黑衣少年懶散抬眸,冷白的手指敲了敲腰側的飛刀,「聒噪。」
淡淡的一句話,卻令店小二渾身血液上升,仿佛被人掐住了脖子,發不出一句聲音,他一下跪下去,酒壺落了一地。
謝菱皺了皺眉。
這群人未免也太囂張了吧,想殺誰就殺誰?
顧危對面的大哥一下站起身,跟自己同使了個眼神。
接著徑直走過去,將店小二扶起,對著店小二說道:「小兄弟,你這腿腳不行啊,我來扶你一把。」
江湖中人最講義氣。
這酒樓里的劍客為了尋蕭寧基本上都在這住了許久,和店小二已經有了感情,自然見不得他平白枉死。
隨著他話音落下,四周的劍客也全都望過來,隱隱有幫店小二撐腰的意思。
店小二感激得涕泗橫流,彎腰撿起散落一地的酒壺和牛肉,小心翼翼的說:「客官,東西撒了,我,我給你重新上一份。」
黑衣少年側過身子,和店小二對視一眼後,冷冰冰的哼了一聲,「滾吧。」
而他這一轉身,謝菱也看清楚了他的臉。
一張精緻得不似真人的臉,蒼白而俊美,仿佛暗夜盛開的優曇花,而他眉心,紋著一朵徐徐盛開的精緻銀蓮,讓他的臉看上去神秘又詭異。
謝菱眼睛一下瞪大。
這是光耀殿的天絕殺手標誌!
他們怎麼會在這裡?
而且也來找蕭寧?
顧危察覺到了謝菱的神情變化,修長的手覆蓋下來,微微揚眉,「怎麼了?」
謝菱湊近他耳邊,說了彩衣之前跟她說的那些話。
顧危聽完,長眉皺起。
光耀殿的天絕殺手?
顧危對光耀殿不甚了解,但冷狐畢竟是死在他們手下,須小心行事。
二人對視一眼,準備離開。
就在此時,酒樓外突然走進來一個白衣青年。
他背著一個竹簍,眉眼低垂,仿佛沒感受到酒樓內凝滯的氣氛,淡淡道:「有人買李子嗎?」
無人說話。
顧危視線落在青年身上,看見他手腕上的紅色印記,微微眯起了眼,大聲道:「我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