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家丁一下跪伏在地,聲音顫抖。
「莊子裡的所有家丁護衛,包括塗三,全都昏迷了!小的怎麼也弄不醒!」
「昏迷?」
塗榮甚至以為自己聽錯了,怎麼可能!
莊子上總共一萬多士兵,加起來比交州官府的士兵還多,怎麼可能全部昏迷,這是什麼邪術?
看來他塗家是被坑了!
有人早就謀劃好了要置他塗家於死地!
但他也算一個梟雄,咬了咬牙,很快便想出了對應的策略。
「塗家所有護衛聽令,全部跟我走!今天就是我塗家更換門庭的開始!」
塗榮知道此戰大概率會輸。
因為對手竟然能神不知鬼不覺潛入莊子迷暈這麼多人,拿下他們不也是易如反掌?
真是陰溝裡翻船了!
但他不會認輸,也絕不會投降。
他寧願戰死,也要保全塗家最後一絲榮耀!
四周的家丁全都熱血沸騰。
塗榮彎腰假裝給自己女兒整理著裝,實則悄然喚來了自己的兩個心腹。
「你們帶著少爺遠走高飛,離開交州,越遠越好!我們家族的財產都在.你們能拿多少拿多少!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塗榮願以一死,換諸君的生路,只願二位,善待我兒!」
那兩人當即半跪下去,眼睛通紅,齊聲喊:
「家主!」
塗榮搖搖頭,「別抒情了,快走!」
那兩人轉身,悄然消失在成百上千的家丁里。
等那兩人走遠了,塗榮才直起身子,接過管家遞來的長刀抗在肩頭,高聲吆喝,「諸位兄弟請隨我殺上官府,奪功名,爭錢財!」
他身後所有的護衛也全都拿起刀槍等兵器,或扛或舉,吆喝聲排山倒海,氣勢滔天。
「殺上官府,奪功名,爭錢財!」
「殺上官府,奪功名,爭錢財!」
塗家四周的百姓全都緊閉房門,將家裡的石磨桌椅抵在大門上,牆下也放滿了老虎鉗。
空氣緊繃,家人緊緊抱在一起,家中男丁手握菜刀,虎視眈眈的盯著門口。
他們怕塗家抓他們去祭旗!
他們的擔憂不無道理。
塗榮正是這樣打算的。
鮮血和殺戮最能刺激人心。
他打算將四周手無縛雞之力的百姓全都殺了,以此來激發出手下的獸性和殺心。
同時也能震懾官府,給官府一個下馬威,就算他敗了,交州的百姓日後也只會怪罪官府。要不是官府激怒了塗家,塗家怎麼會殺這麼多無辜的百姓?
此計實在太過陰毒。
一箭三雕。
塗榮眼裡冒出血光,冷聲道:「先殺四周的百姓祭天!兄弟們,殺!」
頓了頓,塗榮聲調拔高,「交州的百姓你們聽好了!不是我塗榮不做人要殺你們,是交州的官府實在太欺人太甚!你們到了九泉之下,就去怪交州的官府吧!」
塗榮聲音很大。
附近街道的百姓全都聽見了。
一時間,所有百姓對官府的恨意達到了頂峰!
為什麼官府一邊惹怒了塗家,又不派人來保護他們無辜的百姓?
他們就活該死去嗎?
百姓的命不是命嗎!
塗家的護衛本就是屍山血海中挑選出來的,根本不懼怕殺人。
殺戮和鮮血對於他們來說,就是一個激發他們血性的工具。
因此塗榮話音剛落下,護衛們便全紅了眼。
殺,殺,殺!
最好殺光交州的百姓!
「我看誰敢殺我的民?」
就在四周的護衛全都扛起長刀,想要衝進四周百姓家中時,一道涼涼的聲音響起。
帶著不容抗拒的千鈞之力,宛如一柄利劍,直直插入嘈雜的塗家護衛中。
緊接著,寬闊的青石板大道上,一人騎著馬逆光走來。
清風徐來,吹得柳絮紛飛。
青年少將眉眼足以入畫,一雙桃花眼微微上翹,粗略看過去多情婉轉,跟美目盼兮的佳人似的,細看之下卻冷清非常,仿佛冬日寒風在簌簌的吹,被那樣的眼睛看著,骨子裡都透出幾抹寒意。
他懶散的拉著馬繩,好似閒庭漫步的世家公子,氣勢卻直接踩在了塗榮的臉上,壓得四周的塗家護衛全都抬不起頭。
他身後,是數以千計的交州護衛,宛如潮水一般,迅速將塗家圍得水泄不通。
塗榮目光落在那群井然有序,目光堅毅的交州士兵上,越看越陌生。
這還是他以前打交道的那群懶散士兵嗎?
為何一夜之間,天翻地覆。
青年少將冷冽的目光撞破夏日燥熱的風,直直落在塗榮身上。
啟唇。
「是你嗎?」
短短三個字。
塗榮竟嚇得渾身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