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裡面應該是賀禮。」
顧危不知道什麼時候湊了過來,順著謝菱的目光看去,低聲說。
謝菱挑了挑眉,「太子登基的賀禮?」
新皇登基,昭告天下。
謝菱他們自然也知道。
顧危點點頭,「對。五皇子的封地在南方,他此番應該是進京去恭賀新皇登基。」
謝菱雙眼放光,立刻抓住了重點,「五皇子有錢嗎?」
「有,南方本就富饒,五皇子算是幾個皇子中最富裕的。」
得到顧危的回答,謝菱笑得嘴都合不攏。
這五王爺如此囂張霸道,看來也不是什麼好人。
這賀禮.嘿嘿嘿。
顧危一眼就看穿了謝菱的想法,「我讓書劍將母親她們轉移到安全的地方,我幫你。」
謝菱點點頭,腦海中瘋狂思量對策。
不一會兒,裴氏他們就離開了茅草屋,打著傘去了遠處的山崖下。
顧危和謝菱悄然潛入到一塊草叢後。
不遠處的驛亭里,五皇子皺著眉,盯著天空發牢騷,「這雨怎麼還不停?」
一個士兵狗腿的附和,「王爺,我覺得快停了吧。」
五皇子冷哼一聲,目光仿佛陰暗的毒蛇,一下看過去,語調拔高。
「要是等會兒不停,本王就剝了你的皮!」
那士兵臉色瞬間白了,雙腿戰戰,不明白自己哪句話惹到了五皇子,立刻跪下去,「饒命啊五王爺,小人,小人亂說的!」
五皇子滿意的欣賞士兵惶恐到極致的表情,眼神十分變態。
「在這裡等雨停也無聊,要不然把你皮剝了供我玩樂吧?從哪開始剝呢?臉,還是腿,你選一個吧。」
說著,從袖中摸出一把鋒利的小刀,把玩著明亮若雪的刀刃。
那士兵嚇得一句話說不出來,額角掉落大滴大滴的汗珠,「王爺,小人,小人」
五皇子睨向四周,「愣著幹嘛,給我剝皮啊,不剝他的就剝你們的!」
四周那些跟了五王爺許多年的老兵,眼裡滿是同情。
五皇子就是一個喜怒無常的瘋子!
這小子今天也太倒霉了,正好趕上五皇子心情不好。
驛亭里發生的情況全都落入了顧危謝菱眼裡。
謝菱皺了皺眉,「這五皇子也太變態了吧,殺生不虐生。」
顧危目光冷冽,「他少年在上京時就是一個禍害,我和他經常打架,去了封地後,上京人幾乎通宵慶祝。」
「打贏了嗎?被欺負沒有?」
顧危側目,「當然贏了,你夫君是誰?」
謝菱這才放心,冷哼一聲,「那殺了他也算為民除害了,行動吧。」
淅淅瀝瀝的雨聲中,突然響起一道悽厲的慘叫聲,驚飛山林中棲息的鳥兒,引起陣陣回音。
五皇子敲著二郎腿,悠閒的把玩著手裡的珠串,涼涼掀起眼皮。
「不夠,你們沒吃飯嗎?本王是讓你們剝皮,你們在幹嗎?你們也想和他一樣受罰!不想活就給本王去死!本王這麼多護衛,不缺你們這幾個!」
說到後面,語調拔高,陰森可怖,惡鬼一樣。
四周的士兵咬了咬牙,正想下死手時,前方的樹林裡,突然響起一道清朗的男子聲音。
疏朗如春風,和五皇子陰冷的聲音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李硯,你還是如此令人噁心。」
話音落,大樹後,走出一個面如皎月的黑衣男子,三千青絲僅用一根玉簪固定,眸似星辰,俊美攝人,只一眼,所有士兵便感覺渾身一冷。
這種冷,和五皇子帶來的陰冷不同,而是一種發自心底的震懾,仿佛久經沙場的將軍,帶著難以磨滅的血性。
五皇子手中動作一凝,珠串陡然散開。
愣了半晌,細長的眼裡迸發出嗜血的光芒。
儘管已經很多年未見,五皇子還是一眼認出了眼前的俊美青年是誰。
顧危!
小時候在京城,因為母家強盛,他幾乎橫行霸道,是個小霸王,誰都怕他,看到他繞道走。
除了一個人——顧危!
顧危少年天才,無論是詩詞歌賦,還是騎馬射箭,樣樣都是第一。
五皇子從小就嫉妒他。
可顧危偏偏是個惹不得的主兒!
他在顧危飯里放蟲,顧危就翻牆進皇子府在他飯菜里下瀉藥。
他召集其他人孤立顧危,顧危就半夜用麻袋套住他頭,將他痛打一頓。
少年顧危看似溫和有禮,實則骨子裡裝著韌勁,誰也不能將他欺負了去。
五皇子恨顧危恨到了骨子裡。
偏偏顧家世代為將,手裡掌握實權,他也拿顧危沒轍。
眼下,少年時時期所有記憶全都席捲而來。
五皇子眯著眼,一字一句道:「顧危?」
頓了頓,他仰頭大笑,咬牙切齒:「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闖進來!」
顧危挑了挑眉,「怎麼,小時候沒被我打夠?」
五皇子徹底被激怒,厲聲道:「誰抓住他,賞十萬金!誰抓住他!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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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一落,所有的士兵仿佛打了雞血般,全都往顧危這邊跑,爭著搶著抓他!
原本護衛著寶箱的士兵也全都散開,所有人眼裡此刻只有十萬金這一概念!
顧危使用輕功,很快消失在山林里。
五皇子瞪著眼,冷笑。
顧危,我看你這次怎麼跑!
我就信一兩千人還抓不到你一個人!
他還在沾沾自喜,可下一秒,一聲巨響後,眼前一片白茫茫,萬事萬物都陷入濃霧裡!
五皇子瞪大眼,渾身血液瞬間凝結。
這是什麼妖法?
謝菱身影如鬼魅,悄然來到寶箱旁邊,唰唰唰將五六十個巨大的寶箱全收入了空間!
她隨便打開一個箱子,露出來的金光差點閃瞎她的眼!
全是金子!沉甸甸的金子!
這五皇子果然有錢!
這一箱,起碼就有萬金,五六十箱,就是五六十萬金!
發財了發財了!
懶得細算,謝菱徑直閃身到五皇子身後,鋒利的刀鋒抵在了他脖頸間!
五皇子渾身如墜冰窟,大意了,他怕是中了顧危的調虎離山之計!
他雙腿顫抖,哪裡還有剛剛那囂張跋扈的氣質?啞著聲音道:「好漢是誰?放了我,我賞你萬金!」
謝菱冷笑:「不用你賞,你的那些寶物,我已經全部收入囊中了。至於我是誰?我是顧危的妻子,也是了結你性命的人!」
話音落,謝菱手中用力,準確無誤的割破了他的頸動脈!
五皇子又氣又怒,自己是被顧危的妻子殺了就算了,連寶物也被一掃而空,鐵青著臉,死不瞑目。
另一邊,顧危將那群士兵引到一個山谷後,徑直掏出了一早準備好的手榴彈。
轟隆一聲巨響,山谷炸裂。
顧危頭也沒回,快速使用輕功離開。
回到驛亭,大雨正好停止。
天地間一片清新,混雜著泥土的新鮮味道,沁人心脾。
謝菱站在廊下,向顧危點點頭。
二人看都沒看五皇子屍體一眼,直接往裴氏他們躲雨的地方走。
和裴氏他們匯合以後,一群人繼續上路。
這些日子裡,抓捕顧危的通緝令和士兵越來越少,最後直接消失。
官道恢復原樣,變得乾乾淨淨,進入縣城也不再需要對圖像。
因為北江各地流民四起,朝廷的兵力全都派去鎮壓戰亂了,皇帝心力交瘁,根本沒多餘的精神去抓顧危。
又走了差不多五天,眾人終於抵達了交州城門口。
交州臨海,剛進入交州的地界,一股腥鹹的海風便迎面吹來,又熱又濕。
海浪聲滔天,遠遠傳來,仿佛某種野獸的呼嘯。
天空一望無際的藍,湛藍又乾淨,白雲大團大團的,陽光十分明媚。
官道兩旁的植被也和其他地方的不一樣,樹木又高又直,成片成片的椰樹和紅樹林隨處可見。
交州也算一個大城,可奇怪的是,城門口門可羅雀,站著的士兵比過往的百姓還多。
謝菱掀開帘子,「這是怎麼回事?」
顧危走上前,「我去看看。」
小半晌,顧危匆匆跑回來。
「我去詢問了一番,說是有什麼大人物來了,近日封城,外人不能進去。」
「啊?」裴氏瞪大眼,「那我們去哪?」
顧危道:「交州也不是非去不可,只是從交州去嶺南比較近。反正也不忙,我們走山路吧。」
謝菱點點頭。
「也可。」
顧危緊接著去通知其他人家。
剛走兩步,一個穿著墨白八卦長袍,頭戴羽冠的青年急匆匆跑過來,大聲喊著:「誒!大兄弟怎麼跑這麼快!我都追不上你了。」
顧危回頭,「閣下是?」
那青年喘了口氣,才接著道:「你可是國師大人的好友?」
顧危皺了皺眉,「國師?」
腦海中閃現一個人的名字,又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他怎麼會來這裡?
那青年點點頭,「北江只有一個國師,於意籌啊。」
說到於意籌的名字,青年眉間閃過仰慕。
顧危皺了皺眉,「於意籌怎麼會在這裡?」
「新皇登基,派他來這裡考察嘍,具體考察什麼我也不知道。我只是國師大人身邊的一個小侍從。」
青年攤了攤手。
顧危眼裡還是帶著三分懷疑。
於意籌怎麼會來這裡?
青年仿佛看出來顧危眼裡的懷疑,從袖中摸出一封信,「大人說你很謹慎,若是不信,就把這個給你看。」
看完信,顧危才放下心,能去交州自然最好。
轉身跟其他人解釋了一下,一行人跟著青年往城門口走去。
守城門的士兵看見青年,目光很是尊重,打開城門讓他們進去。
走著走著,青年默默將袖中國師給的畫像撕成碎片。
在城門口蹲守了兩天,他就是靠這張畫像認出的顧危。
國師大人說過,這東西不能讓其他人看見。
一路上,他也暗中發現有些地方的士兵,在通緝畫像上的這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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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是國師一個人的侍從,北江通緝什麼,與他無關。
———
交州城內很寬廣,街道四通八達,到處鋪著整齊的青磚,很是乾淨。
建築物較之其他地方要更高一些,青磚黑瓦,頂部為斜頂,估計是因為交州濕熱多雨的原因,為了通風散熱排潮。
青年徑直將謝菱他們帶往了於意籌住的府邸前。
這一整條街都種著參天的古榕樹,鬱鬱蔥蔥,海風輕撫榕枝,穿屋繞巷,掠過雕花木窗,甚至能聽到不遠處海浪的滔滔聲。
離哥兒忍不住多嘴問了一句,「這裡離海遠嗎?」
青年搖搖頭,「不遠,走出這條街道,在繞幾條路,就到海邊了。但是海邊很危險的,這幾天正好在漲潮,你們小孩最好別去啊。」
離哥兒遺憾的嘆了口氣。
一行人大多數都是土生土長的上京人,哪裡見過海?
只在古書里體會到「北冥」「南冥」的遼闊壯遠。
「嘎吱———」
厚重的木門被推開,青年努努嘴,「快進來,大人早就準備好你們住的地方了。」
一行人跟著青年進去。
寬曠的院子只有兩個僕從。
除了青年外還有一個圓臉小道士。
見眾人進來了,趕緊跟著忙上忙下,幫他們放東西,拴馬車,帶他們找到到下塌的院落。
一切弄好,已經日落西山了。
兩個僕從這才來得及介紹自己。
「我叫觀雲。」
那個帶謝菱他們進來的青年也介紹道:「我叫觀鶴。你們隨便住,隨便玩,國師大人應該要明天才回來,他去太守府邸了。」
說完,二人便低著頭退出去,十分有禮。
顧家人住在一個院落。
謝菱聽著海邊滔滔聲心猿意馬,意識早就飛到海邊去了。
清蒸大閘蟹,爆炒扇貝,烤生蚝…….
海鮮真的很好吃啊!
明天就去趕海!
顧危則坐在廊下,想起自己在清河時翻閱的那本族譜,眼裡閃過思索。
族譜上寫到,裴氏這一輩的裴家女,全都嫁給交好的世家或者上京貴族。
只有一個女子例外。
因為她逃婚了。
裴家法度森嚴,百年來從未有過這種事情,實在是太過大逆不道,因此沒有過多描述。
那女子逃婚後去了哪裡,也沒人知曉。
顧危一直覺得,於意籌長得和自己母親相像不是偶然,一直在暗地裡調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