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行之他們走在顧危謝菱二人前面,偽裝成逃荒的家族,很輕鬆就過去了。
輪到顧危的時候,那士兵狠狠皺眉,看了看畫像又看看他,目光嚴肅,摸著下巴不知在想什麼。
顧危桃花眼眯起。
內心思索。
難道這士兵如此火眼金睛,竟然真的能從這嘴歪臉斜的畫像上看出自己的長相,然後認出自己了?
謝菱眯了眯眼,塞給那士兵一錠銀子,討好笑道:「天兒這麼熱,大人買點酒水喝。」
那士兵眉目瞬間舒展開,揮手示意,「快走快走。」
滿臉寫著:還是你倆會來事。
顧危皺緊眉頭,被謝菱拉著走,一臉不解。
走遠了,謝菱示意顧危回頭。
顧危才發現那士兵的醜態。
原來只要路過的是個和畫像上年齡相當的男子,那群士兵便會故意皺眉,給行人造成壓力。
給了他好處,他就讓人家過去。
不給他好處,就惡聲惡氣的威脅,說要把人家抓去大牢好生盤問。
反正抓錯了那士兵也不會被罰,反而行人要白白受幾天的牢獄之災。
所以行人哪怕再納悶憤怒,也只能交這無恥的「過路費」。
顧危眼裡滿是冷光,搖搖頭一臉失望,「北江的官場實在是太黑暗了,連抓個犯人,底下的人都這麼渾。」
一個國家是有國運的,北江的氣數已盡,皇室苟延殘喘,維持最後的尊嚴。
就是不知道,誰會是那第一顆殺出重圍的紫微星,接管這個搖搖欲墜的帝國。
走到沒人的地方,謝菱從空間取出了一匹馬,二人騎著馬往寧州而去。
馬兒在空間裡養過了就是不一般,渾身健碩,高大英俊,速度飛快。
顧危馬術超群,縱橫行走在崇山峻岭間仍然如履平地。
越過一道極窄的山間峽谷時,一勒韁繩,馬腿快速越過,掀起一陣山風,謝菱整個身體都因為慣性後退,倒在他寬闊的懷裡。
顧危雙臂緊收,小心翼翼護住懷裡的人,等馬兒走到寬闊的官道上時,薄唇掀起弧度,語氣有些激動。
「這馬比我以前在軍營里的馬都還優良,明明只是普通的戰馬,現在竟然和汗血寶馬差不多。」
最主要的是,和他心意相通。
他十七歲便親自養起的戰馬都達不到這種程度。
不過半天時間,二人就來到了寧州城門口。
寧州畢竟是南方最大的府城之一,城門口車馬極多,行人熙熙攘攘。
顧危一勒韁繩,長腿從馬上跨下,轉身伸出手,將謝菱抱下來。
四周的人全都看過來,目光有些八卦。
「這對主僕看上去怎麼怪怪的?」
「那小廝別看皮膚粗糙,小腰比女人還細,兩人說不定.」
顧危聽力超群,冷冽的目光掃過去,那兩人才悻悻閉嘴。
一旁的謝菱極目遠眺,發現城門口依舊有士兵拿著畫像在對人,當即拉著顧危來到一處沒人的地方,給他臉上又加上濃墨重彩的幾筆。
化妝改變骨骼形狀最重要的步驟就是修容。
謝菱手裡拿著化妝刷和修容盤,又是加深陰影,又是改變眼型,不一會兒顧危照鏡子,自己看著都感覺有些不像自己了。
謝菱自己則將頭髮全部挽上去,弓著腰,看上去就像一個還沒有發育的少年書童。
二人混在人群里,有驚無險的混進了寧州城。
寧州城很繁榮,來來往往都是行人,就是街上輪班的士兵比較少,走了兩條街才看到三五個巡城的士兵。
估計大部分士兵都被陳道郁帶去了武鳴山,然後被謝菱他們一鍋端了。
寧州知府現在估計還不知道自己三千精兵已經全軍覆沒,不然怕是得活活氣死。
寧州城實在大,二人接連穿過市民街坊,花街柳巷,來到買賣雞鴨家禽的西市時候,天色已晚。
西市外,還要走個十幾條街坊,才能走出寧州城。
顧危詢問,「要不要休息一晚,明天再走?」
謝菱點點頭,「徐行之他們人多,速度慢,估計還在路上,等一等他們也無妨。」
二人打算就近找一家客棧居住,第二日一早出發。
西市畢竟是買賣家禽的,傍晚的時候人已經散去,地面上很多污水,經過中午明晃晃的太陽暴曬,散發出一股難聞的動物排泄物味道。
家禽的攤位附近是買賣奴僕的牙行,地面上擺了很多個竹籠,大多數竹籠已經空了,只有兩個竹籠里還有人,尤其顯眼。
謝菱不經意掃過,目光突然一頓。
竹籠里蹲著兩個人,手腳皆被拷住。
看身形依稀是兩個女孩子,像家禽一樣蜷縮在竹籠深處,衣衫襤褸,蓬頭垢面。
謝菱扯了扯顧危袖子,「你看,那兩個,像不像顧雲姝和顧雲歡?」
顧危順著謝菱目光看過去,長眉微微皺起。
「有點像。」
守竹籠那人牙子察覺到顧危的目光,立刻熱情的湊過來,激動的吆喝,「公子要不要下人啊,那兩個小姑娘新來的,雖然臉被毀容了,但是手腳麻溜得很,什麼都會幹!今天天色也晚了,原本三十兩一個人,現在就算你門五十!怎麼樣?」
顧危皺了皺眉。
那人牙子立刻換上更熱情的笑容,「四十五兩個人,不能再少了!我進價都是二十五兩一個人,今天是看天色晚了」
顧危抬手徑直打斷他的話,「哪來的?」
人牙子愣了愣,「晉城啊。」
謝菱走過去,仔細打量籠子裡的兩個少女。
其中一個少女目光兇狠,對著謝菱齜牙咧嘴,野狗一樣,恨不得衝過來將她撕了。
一旁的人牙子重重「呸」了一聲,手中長鞭狠狠一揮,打在竹籠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小賤蹄子,還給我惹禍!要是今天賣不出去,就把你們賣去花坊當最低賤的妓子!讓你們千人睡萬人騎!」
說著,猶不解氣,又是一鞭子揮過去,重重一口痰吐在少女的頭髮上,「要不是你這賤蹄子搗亂嚇跑了這麼多買家,老子早就收攤回家吃酒去了!」
謝菱看不下去,抓住人牙子繼續揮鞭子的手,冷聲道:「別打了,我們買。」
籠子裡的少女聽見自己被買了,繼續衝著謝菱發出嘶啞的怒吼,卻在和謝菱清冷目光對上的那一刻戛然而止。
她愣愣的靠在籠子邊上,熱淚瞬間流出,流過疤痕滿滿的臉,落入骯髒的地面。
人牙子接過謝菱手裡的銀錢,笑得見牙不見眼,單腳一踢,將籠子踢到謝菱面前,「公子真大方,賣身契在這裡,我就走了啊。」
謝菱半蹲下去,和籠子裡的兩個少女目光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