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大戰(二)

  隨著哨聲的落下,遠處的山崗開始傳來一陣陣沉重的腳步聲,混雜著馬蹄口哨聲,仿佛暴雨轟鳴,一聽便知道人肯定很多。

  顧危一槍打死一個士兵,奪走駿馬,單槍匹馬便衝到了人群里。

  以前在戰場是用的是劍,他尚且以一敵百,如今用的是機關槍,更加驍勇,仿佛一柄鋒利的劍,來去如風,所到之處皆是鮮血。

  書劍等人也毫不示弱,舉著機關槍邊走邊戰,士兵接連倒下。

  謝菱則在觀察哪邊的士兵沒有戰馬。

  這麼多人,不可能全都是騎兵,沒有戰馬的地方她就扔手榴彈。

  八人愈戰愈勇,幾個時辰後,武鳴山已經滿是屍體。

  陳道郁被幾個士兵護在一棵大樹後,手臂上的彈孔汩汩流出鮮血。

  他咬了咬牙,「退!他們的武器我沒見過!」

  說著,幾人跨上馬就想往山下跑。

  可哪裡有他逃跑的機會?

  謝菱早就發現了他。

  在漆黑的洞口對準他額頭之前,陳道郁猛地掏出懷裡的千絕蠱,撕心裂肺的大吼,「死,我也要拉你們一起死!」

  子彈瞬間穿過他額頭,爆發出一陣血霧。

  謝菱冷笑:「你自己去死吧。」

  陳道郁直直倒地,死不瞑目。

  他懷裡的千絕蠱落地後,一股致命的毒霧瞬間爆發出來,空氣里瀰漫著一股難聞的屍臭,那些還沒死的士兵聞到毒霧,瞬間斃命。

  木盒裡跑出成百上千隻黑色蟲子,密密麻麻的,以飛快的速度繁殖,蟲潮越來越大,越來越密集,蠕動著,很快就爬滿了大半個地面。

  謝菱心裡一陣噁心,趕緊掏出空間的高壓噴火槍,將那些毒蟲殺了個乾乾淨淨。

  他們雖然提前吃了姜雲子給的藥丸,但聞到千絕蠱毒霧後,還是感到一陣不適。

  不是身體不舒服的不適,而是一種從靈魂深處冒出來的噁心,仿佛要將五臟六腑都嘔出來才舒服。

  每個人額頭滾大滴大滴的汗珠,臉色發青。

  謝菱強忍不適,閉上眼進入空間,調製了幾瓶平心靜氣的藥水,給大家一一注射進手臂。

  又休息小半晌,藥效發生作用,大家才慢慢恢復,眼神逐漸清明。

  可想而知那千絕蠱毒性之強大。

  即便已經過去了半個時辰,空氣里還是瀰漫著一股難聞的屍臭,就像老鼠死了很多天腐爛的味道,讓人仿佛能想像到上面蠕動的蛆蟲。

  石少文和吳廷言二人,扶著樹吐了個天昏地暗。

  謝菱半蹲在一個中了千絕蠱的士兵面前,察看他的死狀。

  士兵渾身發青,肌膚下透露出黑紫色的紋路,嘴巴張開,眼睛瞪得大大的,仿佛看見了什麼恐怖的事情,被嚇死的一樣。

  謝菱心頭沉重。

  這千絕蠱,比她想像的恐怖陰險多了。

  一般的毒,只是生理上的不適。

  而這千絕蠱,竟然能讓人心理上也「中毒」。

  聞著這個味道,人內心深處所有關於死亡,黑暗,恐怖的想像全都冒了出來。

  仿佛一片長滿曼陀羅花的黑色荒原。

  淒涼,孤寂,沒有一絲生機。

  他們吃了藥丸不會中毒,但只是聞了聞味道便如此噁心,更別說那些中毒死去的士兵了,臨死前肯定遭受了巨大的痛苦。

  這千絕蠱實在是陰毒至極。

  謝菱打定主意,將這士兵的衣服剝了個一乾二淨。

  她要解剖這具屍體,摸清楚千絕蠱的毒性。

  日後和徐海棠對上,才能多一張底牌。

  顧危看見後,趕緊將書劍等人喊去了另一邊,不讓他們看見謝菱在幹嘛。

  接著匆匆跑過來,按住謝菱想要搬屍體的手,「你要解剖?我來幫你搬。」

  謝菱點頭,將顧危連帶著那具屍體帶入了空間醫藥庫。

  「0188,打開地下室入口。」

  「好的主人,收到指令!」

  隨著0188話音落下,手術室前面的地板緩緩往旁邊摺疊,露出一條階梯,裡面隱隱冒著藍光。

  顧危跟在謝菱身後走進去。

  整個地下室充斥著一股難聞的消毒水味道,燈光冷白,中間是一個大池子,四周的鐵架子上堆滿了各種各樣的刀具,鐵錘,還有大剪刀。

  謝菱見顧危疑惑,貼心的解釋:「那個大鐵鉗,是用來剪開肋骨的,那個大鐵錘,是用來錘腿骨的.你現在看見的那把刀很薄,一般是用來分離皮下組織的。」

  顧危連忙搖頭,「不用說了,懂了懂了。」

  走到池子邊,謝菱揮手示意,「丟進去吧,裡面的水是福馬林,屍體在裡面不會腐敗,等我有時間就過來解剖。」

  顧危將這士兵放入池子後,轉身正想和謝菱說話,就看見了一個泡在藥罐里的大腦切片標本。

  他險些沒吐出來。

  他雖然在戰場喊上看慣了屍體,但哪裡見過剖開的大腦?

  旁邊還有各種各樣的人體標本,在幽幽的藍色燈光下,十分詭異。

  謝菱冷不丁拍了拍顧危肩膀,語氣幽幽,「這些可都是珍惜的醫學資源,你知道在現代一個完整的大體老師有多貴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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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危是真佩服謝菱。

  一個女孩天天面對這麼多恐怖的東西,心理真的很強大。

  顧危真心稱讚道:「你真的是一個很厲害的女孩子。」

  謝菱挑了挑眉,「在現代有很多我這樣的女孩,學醫就是這樣,每個人都要經歷這樣的過程。」

  謝菱還記得自己第一次學習解剖屍體的時候,三天沒吃下飯,看見雞腿等就想吐。

  不過她現在已經風輕雲淡毫不在意了。

  屍體哪裡有活人恐怖?

  謝菱扯著顧危袖子,「過來洗手。」

  監督顧危用洗手液仔仔細細洗了兩三遍,又給他全身上上下下都噴了消毒液,謝菱才將他從空間帶出來。

  空間外,書劍等人正在挖一個大坑。

  石少文解釋道:「我們打算將這些屍體埋進去,讓他們入土為安。」

  石少文吳廷言等人,和謝菱顧危書劍三人不一樣。

  謝菱在末世,早就見慣了生死。

  書劍是一個殺手,自然不懼殺生。

  顧危更不必說了,他劍下的亡魂比這個山頭裡的所有屍體加起來都要多。

  十八歲那年,他便單騎斬殺匈奴敵軍兩千三,一戰成名,封鎮北王。

  而石少文等人不同。

  他們是正正經經的世家公子,即便流放一路以來見慣了人心叵測,可哪裡見過這麼多死人和鮮血,還是死在自己手下。

  這是他們人生第一次殺這麼多人,殺的還不是窮凶極惡之輩,只能說立場不同,才站到了對立面。

  顧危一看便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這種心理在新兵里很正常。

  因為即便是敵人,也都是熱血的兒郎,是活生生的人。

  他們也會笑,也會哭泣,也有親人,也有羈絆。

  作為一個將軍,每次戰後,他幾乎都要給士兵進行一次心理疏導,免得士兵抑鬱。

  顧危嘆了口氣,走上去,拍了拍石少文肩膀,「你們幾個過來。」

  幾人懵懂的站在顧危對面。

  顧危的目光一瞬間鋒利如劍,不再是以往那個溫柔親厚的大哥哥。薄唇抿成一條直線,語氣有些凶,「有負罪感了?難受了?」

  幾個少年點點頭,垂著腦袋,喉頭髮梗。

  怎麼可能不難受。

  這些士兵,有的年紀甚至比他們還小,臉龐稚嫩,臨死的時候還會求饒,是活生生的人。

  殘陽似血,武鳴山的風呼呼吹,吹過幾個少年的心頭,蒼茫又寂寥。

  顧危知道自己今天不梳理好幾個少年的心理,他們一定會留下陰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