芍藥時常試圖著大聲說話,勸她放棄,可是她知道,莊慧羽聽不見,她就沒有一次聽見過。
後來,那天她睡得迷迷糊糊,突然感覺到,抱著她的手換了,她睜開眼睛,奮力地聽著外界的聲音。
難不成她的好妹妹突然間開竅了?知道她怎麼著都沒有辦法救活了,於是把她賣給了其他的養花人?
她奮力的聽著,聽著聽著,就發現事情似乎不是這樣的。
莊慧羽並不是放棄了它,而是好像找到了其他的門路,把她交給了那位能人。
芍藥都有些生氣了,這人怎麼這麼執著,是被誰給騙了嗎?騙了她什麼?這人是傻子嗎?怎麼什麼都相信啊?
芍藥都有些著急了,她恨不得整個花身都跳起來提醒莊慧羽,不要上那人的當,她是救不活的,沒有辦法了,沒有法子了,快快接受現實吧。
可是她什麼都做不了,莊慧羽把她交給那位能人便走了,而她則被帶到了一個地方,她不知道那裡是什麼地方,只是覺得,那個地方很不一樣。
在那裡,她覺得很舒服,前所未有的舒服,她能聽清外界的所有事情,再也不是混沌的過活著。
芍藥最初還覺得不真實,腦子都是發懵的。
而到了後來,她發現她又是誤會了什麼。
那位能人,似乎是真的有些本事的,似乎並不是什麼騙子,可是這樣的能人,又怎麼會出現在壇寧這樣的地方呢?
難不成慧羽,如今的修為已經足夠出去壇寧了嗎?
可是這是什麼時候的事?她怎麼不知道呢?她一直都陪在她身邊的啊。
後來的後來,她在那個地方,聽著話少的能人時不時的兩句話,也聽著外面的人說話,聽著莊慧羽叫能人師父,聽著她問自己的近況,慢慢地,她也弄清了情況。
芍藥看著眼前激動著的莊慧羽,她又何嘗不是百感交集?
這一生,何其有幸,能用遇到這樣的摯友。
她自己都放棄了,可偏偏這人卻沒放棄她。
「我回來了,我醒過來了,慧羽,謝謝你。」
莊慧羽眼淚落下,雖是不合時宜,但也終於忍不住抱住了這眼前人。
說什麼感謝呢。
她們是姐妹啊,許過承諾的,要護著彼此的姐妹啊。
怎麼可以食言呢?
幸好,芍藥終是活過來了,幸好,她沒有過早的放棄。
這邊姐妹相擁而泣,其他人的思緒,也是還停在這場大戰之中。
陳飛猶豫地開口:「堂主,這案子……」
祝瑞穎道:「了了。」
祝瑞穎說完,轉身便走。
「我們的人可以撤了,沈飛旭那邊我去說。」
「是。」
祝瑞穎和幾個徒弟回了花香鎮,搜尋部的人則是回孔雀堂。
陳斌:「我們,真的把樹妖殺了?」
很多人到現在都不可置信。
這,怎麼可能呢?
而且,這麼短的時間。
杜小笙:「確實是,只是這過程,實在是太快了,我都不知道,堂主究竟是如何勝的,這場仗,真是打得稀里糊塗。」
不光是杜小笙這麼覺得,其他人也都覺得如此。
糊裡糊塗的,就贏了。
怎麼贏的?
說不上來。
好像就是先放火,再用靈力打,然後樹妖就敗了,他們就醒了。
匪夷所思,但又是事實。
陳飛:「不足為奇,樹妖,本就大限將至,他光是活著,都需要去偷別人的生氣,能力不如以往,又有何奇?」
文樂輕笑一聲,接過了話:「說的也是,說不定,他在最後的時候,修為早就散去了大半呢?」
陳飛看了一眼文樂,不再說話。
其餘人,有的不出聲,有的覺得有道理。
文樂:「只是沒想到,堂主竟然還有這麼多徒弟?那個姓廖的,到底個什麼人?」
杜小笙:「也是個能人,這個名號,我一定是在哪裡聽過的。」
那天廖天卓與樹妖的對話,杜小笙是聽見了的,那人的本事,已經是可以自由出入壇寧的了。
究竟是誰,他心中早就有了答案,而前幾日與他一同的文樂和陳飛,應該也差不多猜到了的。
他們效忠堂主,自然,不會給堂主惹麻煩。
有些話能說,有些話不能。
廖家
談卻:「嘖,好了好了,知道你們兩個姐妹情深,能不能不要總是哭了,成何體統啊?」
芍藥:「你這麼多年倒是沒變,嘴巴還是這麼討人厭。」
莊慧羽:「他本就如此,日後你怕是要盡力去習慣了。」
談卻不滿道:「喂,你們這是什麼意思?我很討人厭嗎!」
祝瑞穎:「今日我在這兒吃。」
談卻:「大師兄,今日輪到你做飯了,以後啊,我們就多了一個能做飯的人了,又可以多休息一天,想想都舒服呦。」
芍藥哭笑不得,這小聰明打的,她還真是無話可說。
計炎:「你再欺負人,我就把你吊起來抽。」
「大師兄,你捨得抽我嗎?」
計炎被他故意裝可憐的模樣給噁心到了,跑去做飯了。
祝瑞穎看了一會兒他們吵鬧,帶著廖天卓進了裡屋,關了門。
「師父。」
「我知你要說什麼,」祝瑞穎抬起手臂,「拉著我,跟我閉上眼睛。」
廖天卓便不再多說,依次照做。
短暫的黑暗過後,眼前便是一片光亮。
「睜眼吧。」
廖天卓睜眼,看著這周圍的景象,被震驚得一時間說不出話。
「這……」
「這是我的識海。」
祝瑞穎一揮手,一片葉子懸在空中。
廖天卓來不及感嘆這景象,便被吸引過去,連忙問:「這是樹妖。」
「樹妖已死。」
廖天卓看著祝瑞穎對那片葉子運用靈力,已然明白什麼。
「多謝師父。」
「不必謝我,他命不該絕罷了。」
樹妖的那句話,說得很對。
我命應先由我,再由天。
半個時辰之後,樹葉消散,原來的那個地方,站著一個人。
那人身著青衫,翩翩公子做派,臉上有些年輕人本不該有的恬淡之色。
廖天卓一直以為,樹妖就算化成真身,也應是個老頭子,想不到,竟也是少年郎的模樣。
也是,這人本就大他不過一百餘歲,是他平日裡沙啞的話音,以及老氣橫秋的語氣給了他些迷惑。
「樹妖,多謝師父,救命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