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啟文臉上看不出喜怒，淡淡地問了一句。
「首輔大人，敢問喜從何來？」
趙榮還沒有察覺到不對勁。
「陛下，被貶至殷南的王城王太傅，知道近日水災肆虐，特亂白銀六千萬兩！」
劉啟文眉頭緊鎖。
「嗯？趙首輔此話何意？前不久過來捐獻銀兩的殷南商人不是已經全部被捕了？」
「難道你要推翻之前的結論，那些人捐的不是假銀兩？」
趙榮微微一愣，不過很快就反應過來了。
「陛下息怒，臣不是這個意思，上次可能是王太傅識人不明才產生疏漏。」
「可此次是由護衛雍親王的幾位暗衛高手押運銀兩，想來必不會有失誤。」
劉啟文聽此，不由得微微一震。
不過很快他就壓下了心中的疑惑。
「既然首輔大人如此篤定，想必災銀已經運送到了？」
趙榮皮笑肉不笑。
「正是，鑑於上次出現了假銀兩的問題，這次我決定將銀兩呈上大殿。」
「一來請戶部尚書大人核查清點，二來也可以讓諸位大人做個見證！」
大炎的各大臣早已北這次二度捐款的消息驚動了，都不用宣召，全部來到了朝堂之上。
沒想到卻能看到這樣一齣好戲。
劉啟文的臉色瞬間就冷了下來。
「趙首輔果然厲害，不出門能知天下事！」
趙榮有點懵。
「陛下何故突然發怒，臣只是據實直言！」
劉啟文指了指戶部的大臣們正在清點的銀兩。
「你說你手上的災銀是王太傅捐的，那他們在清點的又是何物？」
趙榮這時才注意到不對勁。
他剛進來就發覺今天的大殿窄了不少，不過還沒當回事。
直到現在他終於看清了，底下跪了數十個商人，中間還有一輛載滿銀兩的馬車。
他馬上就意識到不對了。
「陛下，這……」
劉啟文的聲音冰寒刺骨。
「這些都是殷南各商行過來的商人代表，他們過來其一是再捐六千萬白銀，其二是喊冤。」
底下謝輝等人假扮的商人開始哭慘了。
「陛下，冤枉啊！」
趙榮意識到不對勁，可他還是在嘴硬。
「陛下，殷南怎可能還有商人敢前來捐款？他們就是來欺君犯上的！」
「臣有雍親王親筆奏摺為證，此次王太傅捐款，有雍親王作保，還能有假？」
劉啟文神色一凝。
「既有奏摺，呈上來，容朕一觀。」
趙榮滿臉恭敬地將他找到的裝有劉顯赫奏摺的信封交給皇帝。
「陛下請看，就是此奏摺！」
劉啟文接過有些，只看了一眼，馬上龍顏大怒。
「實在可惡，哪有此等荒謬之事，趙榮，別仗著朕對你的信任胡作非為！」
趙榮一臉懵。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這次他一點手腳都沒動，這的確是雍親王的親筆奏摺！
劉啟文對著奏摺開始發問。
「殷南良田萬頃，高樓林立，技術騰飛，裝備精良！」
「朝中諸位，朕問你們，有沒有這個可能？」
此話一出，朝中大臣面面相覷。
他們只是來看熱鬧的，什麼時候開始燒到他們這邊了？
不過還是有老油條馬上站出來。
「陛下言之有理，這所謂奏摺所說，簡直一派胡言！」
「殷南地處偏僻，土地貧瘠，四夷環繞，條件之惡劣人所共知！」
「王城被貶過去，如今不過數年光景，他憑什麼將殷南復興至此？」
此話一出，底下大臣紛紛附議。
趙榮還是不信這個邪。
「陛下，依臣所看，王城最近屢次向陛下示好，不過想麻痹陛下！」
「陛下一旦放鬆警惕，王城必然會興兵造反，到時大炎危矣！」
他這話剛說完，馬上就被戶部尚書萬有財打臉。
「首輔大人此言差矣，下官剛才已經查驗完畢，殷南商人送來的銀兩全都是真金白銀！」
「商人尚且如此，王城作為殷南縣令，理應更加富裕。」
「若真如首輔大人呈上奏摺中所言，殷南在王城的治理下，堪比國中之國！」
「假若真有反心，他隨時都能發兵將大炎鎮壓吞併，為何未見她調動兵馬？」
「非但不動兵馬，反而送來銀兩賑災，此等義舉，首輔大人，您說王太傅是笨呢？還是忠臣？」
趙榮萬萬沒想到居然有人站出來替王城說話。
而且那些商人們拿出來的銀兩是真的？那他這一車呢？
他還是不死心。
「不可能，王城絕對是要造反，我這一車銀兩就是他造反得證據！」
劉啟文再也聽不下去了，一拂衣袖。
「夠了，趙首輔不必在此對一個流放之人惡語相向，萬有財，清點他帶過來的銀兩！」
「若是真的，充入國庫，用作災銀，若是假的，請趙首輔暫時居家養病！」
戶部的人馬上就忙碌起來，不消片刻，萬有財就得出結論。
「回陛下的話，趙首輔的銀兩徒具其形，實乃精鐵所造，群流通民間，只怕秩序大亂！」
趙榮瞪大了眼睛，似乎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一切。
「萬同僚，此話何解？」
萬有財冷笑一聲。
「趙首輔聽不懂在下的話不成？你的銀兩是假的！」
趙榮一下子驚呆了。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怎麼是假的？一定有人在陷害我！」
「姓萬的，是你在陷害我是不是？你勾結王城那狗賊，謀害朝廷命官！」
他一邊說著，一邊轉向劉啟文。
「陛下，您不會相信片面之詞吧？」
劉啟文神色凝重地點了點頭。
「信，朕願意相信萬卿家，還有那數千里之外的王城！」
劉榮心急如焚，就要爆發，可他又不敢當著皇帝和滿朝文武的面失態。
於是他只能漲紅了臉。
「陛下，此事應該是臣識人不明，信錯了小人的讒言，臣必定將殷南各大商行徹查到底！」
劉啟文臉色瞬間沉了下來。
「殷南商會之事，首輔不必追查下去，首輔累了，回府好好休息吧！」
趙榮還想再說什麼，已經被金鑾殿左右的侍衛架了出去。
劉啟文看了一眼跪了一地的「商人」。
「都起來吧，朕知道你們的一片苦心，既然你們千里迢迢前來捐款，朕就讓你們把家人帶回。」
「另外，朕賜殷南五大商行白銀五萬兩，減免殷南地區賦稅半年，都回去吧！」
謝輝連忙起身，正要離開。
劉啟文突然三步並作兩步走到她面前。
「這位大哥，你看起來跟你們縣老爺很熟？能否幫朕帶句話。」
謝輝一拱手。
「陛下不妨直言，臣一定帶到！」
劉啟文淚流滿面。
「文兒想太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