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不是天災,乃是人禍

  而此時的王城,在得知首輔的調查出現偏差後,想著他應該會對自己放鬆警惕了。

  果不其然,一連幾日都沒見首輔有所動作,這才安心。

  他深知,這只是暫時的勝利,真正的較量還在後頭。

  「首輔啊首輔,你雖老謀深算,但終究還是低估了我的實力。」

  王城輕聲自語,隨即轉向周文和阿朝等人。

  「接下來,我們要更加小心謹慎行事,不僅要繼續扶持付坤成王,還要暗中聯絡朝中那些對首輔不滿的勢力,逐步瓦解他的根基。」

  兩人點頭應允,眼中閃爍著堅定。

  殊不知,一場更大的陰謀即將來襲。

  沒過幾天,殷南縣就爆發了一場洪災,衝垮了縣內通往外地的唯一大橋,且是在當天夜裡爆發的,讓王城等人措手不及。

  阿朝前來匯報:「大人,這場洪水衝垮的不只是橋,還是縣內老百姓吃飯的命脈啊,還請大人想想對策。」

  沒了橋,殷南縣眾人外出的路就變得漫長而陡峭。

  「修橋?」王城頓時樂了,「這我擅長啊!快帶我去看看。」

  阿朝領著王城過來時,周文已經在指揮衙門眾人,準備重建此橋了。

  王城湊到岸邊,咋舌搖頭。

  「周文,你們若是要重建這種構造的橋,必定會出現問題。」

  「直行的結構無法分散洪水的衝擊,此地低洼,又是雨水多的地方,凡是雨大,必受壓力。」

  看大家的表情,顯然對他說的話一頭霧水。

  周文也不懂,「大人,啥意思啊?」

  王城老神在在,「依本大人看,不能重建此橋,而是需要建一座拱橋,結構簡單,還可縮短工期應急,同時每次潮期所衝來的壓力能夠通過承載作用將其減弱,分散開來,能夠使他的跨越能力增大。」

  他費盡口水解釋半天,周文等人卻聽得緊皺眉頭,滿是迷茫。

  王城嘆了一口氣。

  這些人跟了自己這麼久,怎地還是這麼蠢笨。

  他撿起一根樹枝,在地上畫出了橋大概的形狀。

  「橋彎曲的弧度需要通過兩地距離制定,橋洞還可以讓橋樑減少衝擊……」

  他說完後,又道:「一定要按著我畫的圖紙建!」

  周文點頭應允。

  王城將建橋之事交給他,就去見付坤了。

  申時回來時,周文也恰好來見他。

  「事情怎麼樣了?」

  王城輕挑眉頭,眼中蕩漾著得意。

  他以為有了自己所畫的圖紙,建橋之事輕輕鬆鬆。

  周文卻眉頭輕皺,「大人先前簡略畫下的圖紙,我已讓人去仔細測量和算過後,確實是最佳方案。只是,衙門內以及眾位工匠,沒一人敢動手修建這種橋樑,生怕修得不好,皇帝怪罪下來,擔責。」

  王城知曉這種橋樑對這些人來說,確實是奇怪之物。

  他嘴角微勾,「那你信我嗎?」

  「大人,我相信你。」

  周文熾熱的目光直直地看向他。

  「那就幫我一起修建此橋。」

  周文忙不迭點頭,目光堅定。

  這橋若是建成,以後他王城不就名垂青史了?!

  一想起後人歌頌他這位殷南縣小縣令的豐功偉績之時,王城眼中的火花滋滋作響。

  「事不宜遲,現在就去查探大橋的破損程度!」

  王城二話不說,就往外奔去。

  片刻後,王城站在江邊查看橋面斷裂的廢墟,面色凝重。

  「我沒想到,這洪水竟然能淹到橋面去。」

  此事不像是天災,倒像是人禍。

  會是誰出手做的?

  周文站在他身邊,眯起眼睛望去。

  渾濁的江水將橋面蓋過,僅僅露出橋面的數十塊磚頭,看樣子也是岌岌可危。

  「此地正逢雨期,聽縣民說,若是下起一日的暴雨,最少也要三日才能將水排盡,而多雨之際影響農田,又難以出去,大夥已經為此困擾許久了。」

  周文眼底浮現出幾抹幽色,放眼望去邊緣被水沒過的梯田,眼角閃過一絲嘆息。

  好半晌,王城輕輕摩挲下巴說道:「你們可有考慮過做一套排水系統?」

  「排水系統?」

  周文面上透出濃濃的好奇和求知。

  只見王城抬起手指著河床的低處,「這一片的農田接連不斷,凡有大水,便一同遭殃,反而西邊的農田卻乾涸矮小,倒不如建立起排水系統,將水分流,既減輕了大橋的負擔,也為西邊的農田提供灌溉。」

  一舉兩得,已是絕佳良策。

  周文頓時茅塞頓開,可眉眼間的喜色轉瞬即逝,表情變得嚴肅。

  「此工程損耗巨大,先不說陛下先前給的賑銀是否充足,殷南小縣內大多數都是老弱婦孺,人力也未必足夠,再加上這工程所牽扯的面積甚廣,大人……」

  他頓了頓,山田之間隱隱有一方土地燃起裊裊炊煙,不由得讓他有些苦惱。

  王城卻打斷他的話,「戰前之憂乃是兵家大忌,能有什麼問題是解決不了的?待我回去畫好了圖紙,逐步進行,你只需要給大夥做好思想工作就行。」

  頓了頓,王城沉聲下令,不容置疑。

  「你,去將即將建造排水工程的事宜宣揚出去,勸說老百姓們配合,安撫大家的情緒。」

  衙役們愕然,卻也乖乖應下。

  ……

  這幾日,王城依著周文送來的地形圖繪製排水系統的圖紙,倒是沒注意到他面上的愁緒。

  「動員的工作可還順利?」

  王城隨意地掃了他一眼,又繼續低頭研究圖紙。

  周文揉了揉眉心,「回大人的話,還好。」

  只是在計劃所覆蓋的一戶農家的房子會被沖毀,周文為表示誠意且安撫人心,親自上門,更是承諾了會為他們尋他處落腳。

  誰料,那農婦竟是直接衝進廚房拿起了菜刀,雙目猩紅,面目猙獰地怒吼道:「你們衙門休想把我們的房子拆掉,這可是祖祖輩輩傳下來的地,死也要死在這裡!」

  明晃晃的菜刀泛著銀光,輕輕地揮動都像是帶著殺氣,周文反而往前進了一步。

  「你放心,王大人絕不會虧待你們,此排水系統建成,你們的收成和村民們的利益都會大大的提升!」他苦口婆心地勸道。

  民婦反倒是將菜刀架到了自己的脖子上,大聲嚷嚷道:「你要是再不走,我就讓所有人都知道,你們為官狠辣,濫用職權,殺害百姓!」

  周文心口一沉。

  他抿了抿唇,「你好好考慮,本官在門口等你的答覆。」

  才剛剛轉身,就看見小院外堵滿了看戲的村民。

  許是剛才的聲音太大,消息一下子就傳遍了整座殷南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