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楊大哥，我給官差大哥們買了點酒，這夜裡還是有點冷，晚上喝點酒暖暖身子。」
相較於其他幾人買了馬車的，林月的做法更有人情味，這也不怪楊大軍欣賞這個女子。
「好，我代兄弟們感謝林小姐的一片心意！」
林家眾人將酒罈子和熟食搬到官差們做飯的地方，簇擁著牛車回了林家所在的地方。
「這些貪官就是了不得，就是流放了也還有錢買這麼多東西，吃著老百姓肉喝著老百姓的血，也不怕下地獄，呸！」
「用女子換回來的東西也不嫌髒，也好意思稱自己是讀書人。」
「我看皇上還是罰輕了，這樣的貪官就應該砍了他們的腦袋，沒命了，看他們還怎麼張揚。」
「我看他們的女眷一個個妖妖嬈嬈的，一看就不是什麼好人。」
「靠女人吃飯，我看他們家的男人都是吃軟飯的，哈哈哈，還是做官，也不知道腰杆挺不挺的起來。」
林家眾人走過人群聚集的地方就聽見這些抹黑他們的話、酸話。
林達軒握緊了拳頭，表情猙獰，恨不得一拳打上去，但是父親林奕旭緊緊的拉住了自己。
「不要惹事兒！」
低沉而憤怒，顯然父親林奕旭也很氣憤，但為了林家的安全不得不忍耐。
「父親！」
等遠離眾人而耳目後，林達軒才低低喚了一聲。
林奕旭看著委屈的兒子心裡也不是滋味兒，同時也痛恨自己為什麼要招惹靖王，連累全家的人被流放還要受此屈辱。
「軒兒，我們現在是犯人，不能夠惹事，你姑姑好不容易讓官差們對我們有個好印象，不能讓她的努力白費，你也不想好不容易買來的牛車充公，弟弟妹妹們還要你母親他們背著吧！
這幾天她們有多辛苦，你是看在眼裡的，難道就因為你一時之氣，後面幾個月的路程都讓她們這麼辛苦嗎？」
林達軒經過這次的抄家流放，已經明白了世態炎涼、人情世故了，但要他面對辱罵家人無動於衷是萬萬做不到的。
「是，父親，我知道了！」
林達軒艱難的低聲應道，小姑姑人那麼好，別等到他找到機會，他可是牢牢的將他們的面孔都記住了。
林月也走過來，看著比自己還高的大小伙子，拍了拍侄子的肩膀。
「以後要經歷的事兒多了，這才剛剛開始，如果這些人嫉妒的言論都影響到你了，那麼後面更殘酷的事兒還在等著你。
我林家的兒郎也不是眼皮子這麼淺的，而且流放的路上什麼都可能發生，在眾人面前發怒是最愚蠢的、最無能的。」
林達軒原本憤怒的神情也慢慢的平復了，望著擔心自己的家人淡然一笑。
「放心吧！姑姑，我不會衝動行事的，那幾個雜碎還不值得我動怒。」
「大伯母，我買了很多的包子，今天晚飯我們就吃包子，肉包子、菜包子今晚敞開了吃，饅頭放的時間長些，留到最後吃。」
林月將包子拿出來，可惜因為時間長了已經冷掉了。
「大伯，是不是拿出一些包子出來分給向我們示好的人？」
林宏遠為官三十載，對於人情世故、人心的揣測已經算得上爐火純青了，因此林月也不能擅自決定。
這幾天裡，有些人跟著林月學習採摘野菜，也會說些恭維的話，話里話外都透露著要以林家馬首是瞻的意思，不過林月總覺得這些人表現得很虛浮。
要是林宏遠知道丫頭的想法，肯定會翻白眼，如果不是你能夠給他們帶去好處，誰會眼巴巴的湊上來，這些人基本上原本都是達官貴族，比誰都要現實。
「不用，你接下來慢慢看吧！」
林月也沒有反駁大伯，他肯定是有道理的，自己只是一個剛剛成年的女孩子，什麼都不懂呢！
這一夜林家眾人吃得很飽，就是最小的成員林達瑜也啃了一個包子，挺著肚子直哼哼。
流放隊伍也散發著濃濃的香味，有官差們划拳歡呼的聲音，有流放犯小聲咒罵的聲音，也有林家溫馨的小聲竊竊私語。
有了牛車，幾個孩子幾乎全天坐在馬車上，林家的媳婦們終於減輕了負擔，晚上熬點米粥給孩子們補補身子，用片得薄薄的臘肉片炒野菜。
當然那些包子饅頭也讓大家吃了很久，讓菜色的林家眾人臉色有了些許的紅潤。
「起來了，起來了，今天可能要下雨，儘快找一個能夠避雨的地方，不然今天你們就冒著大雨走吧！」
林月睜開疲憊的雙眼，看了看外面。
果然，黑壓壓的一片，給人一種壓抑感。
也不知道是不是今天的起床姿勢不對，走出很遠也沒找到一個可以避雨的地方。
「轟隆隆！」
「咔嚓！」
一道閃電划過天空，像是地雷般的雷聲炸響在眾人的耳邊，也颳起了大風，吹走了燥熱，帶來了大雨。
還好林家眾人早有準備，在雷聲響起時就穿上了用油紙做的斗篷，牛車上也蓋了一層厚厚的油紙。
很快，黃豆大的雨滴砸在地上，激起一陣灰塵，空氣中瀰漫著大雨天特有的土腥味。
砸在人身上更疼，林家媳婦們都將年幼的孩子抱在胸前，用身體擋住傷害。
除了在馬車裡的，穿了油紙斗篷的林家眾人、穿了蓑衣的官差，其餘的人都被大雨淋透，好不狼狽。
「快，快，前面有個山崖，暫時到那下面去避雨，快點走。」
官差們坐在高頭大馬上高聲喊道，雖然有蓑衣和斗笠抵擋，但雨太大，天空也是黑漆漆的，讓人不自覺的心裡煩躁。
「啪，咚。」
落後的人挨了鞭子，加速將前面的撞翻在地，狼狽的摔在泥潭裡，但為了活命還不得不爬起來繼續走，林家眾人更是手拉著手，以防有家人拉下。
「快，快，快！」
後面的官差不斷地催促著，流放隊伍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快速接近山崖。
山崖有一個很大面積的看台，有很寬敞的避雨的地方，不過八百人還是一湧進去還是有點狹小，各種味道也混雜在一起。
「啊切，啊切！」
一個小女孩兒抱著胳膊瑟瑟發抖，身上掛著明顯的泥漿，渾身髒兮兮的，透明的鼻涕不斷地從她鼻腔流出來，不斷地打噴嚏。
周圍的人聽見這個聲音瞬間遠離她三丈遠，生怕自己被傳染了，有些人看她埋汰樣也是嫌棄的不行。
但身體羸弱的眾人經過幾天的磨搓，身體素質已經降到最低，又被風吹，被鞭子打，被雨淋，也接連出現打噴嚏、流鼻涕、發熱的出現。
楊大軍是個經驗豐富的押送官差，況且到嶺南交接的時候，折損人數不能超過三成，要不然自己和一幫兄弟可是要受懲罰的。
「咳嗽、流鼻涕、發熱的站到右邊，沒有任何症狀的站左邊，所有人都給我監督，你們自己也搞清楚，風寒生病了最容易傳染人了，是死是活，你們自己選吧！」
楊大軍說完就讓手底下的兄弟們開始趕人，顯然是不想這些人死了或者是耽誤行程。
林家眾人相互檢查了家人，發現大家都好好的，鬆了一口氣，同時也很慶幸是月姐兒買了油紙，要不然林家也會陷入焦急中無法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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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開始議論紛紛，也有很多人呆在原地不知所措，但更多的是身體開始微微發熱的不想和生病的呆在一起，不想病情加重，不想被放棄。
「啊，快點出去，賤蹄子，你是想害死我們嗎？」
「嗚嗚嗚，奶奶，我沒有發熱，嗚嗚嗚，娘救我！」
「快過去，不要連累我們其他的人。」
「官爺，這裡有一個發熱的人不願過去。」
山崖也沒想到自己這兒有一天會這麼熱鬧。
「伯父，我拿些治風寒的藥出來，免得我們林家也被傳染了。」
林宏遠望著瓢潑大雨出神，這裡挨著泉州，有一條大河從這兒經過，每逢大雨都會發洪水，這次雨下的這麼大，也不知道會怎樣！
「楊大人，這些是治療風寒的藥，有這麼多人淋雨發熱了，要是傳遍了整個流放隊伍可不得了。」
林月抱著一大堆的藥材，真誠的看著楊大軍。
「這藥是？」
「大人，這是上次在潞城買的，家中的侄兒都還小，說不到什麼時候需要這些基礎藥。」
林月眨巴著單純的眼睛，她還只是一個十三歲的小孩兒，真的什麼都不懂呢！
楊大軍狐疑的看著林月，這些天也將這個女人看明白了，她做的所有事兒都有目的，現在又拿出珍貴的風寒藥，肯定又是在打什麼鬼主意。
不過想了又想，如果這些流放全都風寒了，肯定會耽誤到達的時間的。
「二虎，將林小姐拿來的藥下去熬好，那些咳嗽、發熱、風寒的全都喝一碗，弟兄們願意喝的也喝一碗。」
生活、休息，大家窩在這個山崖五六個時辰，但天就像是破了個窟窿一樣，雨勢一點都沒有小，地勢低矮的地方已經積起了一層水了。
林月身為異能者視力和聽力都超乎尋常，隱隱約約聽見慘叫、嚎叫的聲音，有點像狗有點像狼？
「爹，我好像聽見狼叫的聲音了，你說這麼大的雨附近還有雨嗎？」
林月表情嚴肅，狼是一種群居生物，在末世，動物也發生了變異，狼就是其中的翹楚，上輩子死在狼群中的異能者數不甚數，因此對它們都有點心理陰影了。
林宏志眼神銳利看向外面，四處掃蕩一圈，除了黑黢黢的森林就是如瀑布般的雨幕，什麼都沒有看見，但他的心更是沉到了谷底。
自己女兒從小就耳目聰明，小的時候自己和閔氏就被這個小冤家鬧出不少笑話，那麼她說有狼叫一定是有狼叫，就是如此昏暗的環境，遮擋了視線，怎麼可能看得清楚灰色毛髮的狼呢？
「去找楊大軍，他肯定有應對的辦法，武器也他們身上，我們也只有抓住這個救命稻草了。」
林宏志顫抖著聲音，顯然是害怕。
這裡全都是沒有武力的羸弱之人，狼群一來他們也只能眼睜睜的等死毫無辦法。
林月也知道事情的嚴峻，擠過擁擠的人群，向坐在馬車邊緣閉目養神的楊大軍走去。
「楊大哥，我有重要的事兒要告訴你。」
楊大軍睜開眼睛看了看是林月，揮手讓手下放行。
「楊大哥我剛剛聽見狼嚎的聲音了！」
原本還很淡定的楊大軍瞳孔一震，兇狠的盯著林月，似乎要看清楚她說的是不是真的。
轉身看了看周圍的馬匹，果然都不安的刨著蹄子，鼻子噴出粗氣，顯然是有什麼生物威脅著它們。
「什麼？」
「剛剛我聽見了狼嚎聲，還有不知名動物的慘叫聲，應該離我們很近，我們這麼多人，把狼招來了可怎麼辦？」
林月適時的紅了眼眶，臉上露出恐懼之色，一副被嚇到的模樣。
楊大軍的心不由的一軟，這還是一個十來歲的孩子，同時對林家其他人也不由的升起一份惡感。
這樣的事兒不是應該由一家之主來承擔嗎？
楊大軍飛身上了馬車頂，一鞭子將說話最熱鬧的一個人捲起甩向山崖壁，砰的一聲摔在地上一動不動，眼看著剛剛一個大活人躺在地上生死不知，原本竊竊的人群像是被掐住了脖子。
「山上有狼，如果你們想全部死在這山里，你們儘管大聲喊，正好省了老子費心。
二虎，快點將人群給我分開，誰要再嚷嚷，不用留情面，給我狠狠的抽，死了拉倒。」
流放犯臉上都是恐懼餓害怕，但不敢再發出一點聲音，生怕下一個躺在地上生死不知的是自己。
「嗷偶！」
「哼哼！」
「砰！」
這是野豬和狼的聲音，沒錯在山崖的不遠處幾匹受傷的狼撕咬著一頭看上去猶如龐然大物的野豬。
近在眼前，兩個山裡面的頂級獵食者就大赤赤的出現面前，這下不用任何人提醒，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像按了暫停鍵似的一動也不動。
生怕發出半點聲音將它們的視線吸引過來，成為下一個獵物。
楊大軍招呼弟兄們拿著刀嚴陣以待，兩者都是群居生物，就怕一大群都跑過來。
比林月買的牛還要大上一倍的野豬，橫衝直撞將周圍的山體、樹木都撞翻了許多，就是找到機會撲上去撕咬的狼也被甩到地上。
「轟隆、轟隆。」
每一次的撞擊大地都要顫抖一下，這一下似乎都砸在在場所有人的心裡，臉色越發的蒼白，有的受不了刺激乾脆直接暈倒了。
林家的長輩臉色也難看的很，小孩兒最容易被嚇著了，這一天又是下雨又是遇到狼、野豬這樣的野獸，晚上不發熱的概率微乎其微。
五個幼兒，四個孩子，要是都夢魘了，他們怎麼照顧得過來，這是天要亡他們林家嗎？
狼和野豬勢均力敵，都是傷痕累累，外面的傾盆大雨洗去了血腥味，不過看它們遲緩、搖晃的動作，這已經是強弩之末了。
終於在最後一擊的時候，雙方都倒在了地上，沒有任何動靜，好像是耗盡了最後的力氣。
等了許久，也沒出現新的狼和其他野獸，原本安靜的眾人開始蠢蠢欲動起來。
雙眼冒著綠光，雙眼緊緊的盯著，那是肉啊！
已經吃了七八天的餿饃饃、清水煮野菜的流放犯們口水直流。
「老大，我們要不要將它們撿過來？」
侯三覺得白得東西白不要，過去了這麼久也沒有見其他的狼過來，只怕之前就已經死在大山的某個角落了吧！
現在大雨傾盆，血腥味都沖刷得乾乾淨淨的，只要幹得利索，也不會其他野獸光顧。
「對啊！楊大人，這些肉都夠我們這裡所有的人吃幾頓了，這裡城鎮也不是很遠了，也可以拿去賣了也是一大筆錢。
這些畜生已經自相殘殺死亡了，白撿的啊！」
「娘，我要吃肉！」原本嚇得小臉蒼白的孩子聽見肉後都鼓起勇氣小聲說到。
即使再小聲，在寂靜的環境中大家還是聽見了，小孩兒們不知道什麼叫怕，都哼哼唧唧吵著要吃肉，一下子就吵嚷了起來。
林家的幾個小孩玩兒也好奇的看著已經一動不動的狼和野豬，臉色也慢慢的緩了過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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