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行時間較為漫長,帝冽又不喜歡說話。
在溫暖又沉悶的氣氛下,艾茉葉很快睡著了。
她趴在桌上,均勻細微的呼吸聲響起。
帝冽打理完玫瑰,將花瓶放回臥室,再出來一看,小囚犯都在流口水了。
他順手抽出紙巾給她擦了擦,猛然又想起自己有潔癖,頓時嫌棄地丟了紙團。
但也不能放任艾茉葉趴在這,萬一感冒著涼,麻煩的還是他。
將人抱回自己房間後,帝冽又拽過被子給她蓋上。
艾茉葉側臥著,冰涼的被窩讓她手腳下意識地蜷縮。
帝冽調高了室溫,艾茉葉的睡姿才稍微展開。
少女漂亮的黑色捲髮散落滿枕,側顏恬淡又美艷。她一手輕輕護在小腹前,沒有貼近,既寵溺又排斥。
帝冽勾住她一縷頭髮,嗓音低沉,輕聲問,「你很愛他嗎?」
死活都不肯交代,孩子的生父是誰,卻這麼在意這個孩子。
才十八歲,放在星際任何地方,自身還是個弱小,幼稚,棲息在父母羽翼下的幼崽,如今卻要為另一隻幼崽遮擋風雨。
明明只要說出生父是誰,他們可以安排好一切,讓她卸下重擔。她卻堅持要把孩子帶在身邊,由她自己撫育教導。
很愚蠢又頑固的做法,卻不會讓人生厭。
這小囚犯所有的行為,都讓他困惑。
漫長的旅途結束,飛艇抵達帝都的空中軍事基地。
下飛艇前,帝冽交代,「穿上外套。」
艾茉葉剛睡醒,揉著惺忪睡眼問,「外面很冷嗎?」
「這兩天在降溫。」隨手捏了下艾茉葉的外套,不是很厚,大概扛不住外面才幾度的天氣。
他又打開衣櫃,嘩啦一聲將一排襯衫長褲撇到一旁,找出一件短款外套來,丟給艾茉葉。
艾茉葉穿上,即便對帝冽來說是短款,也足夠遮到她屁股下面。
長途跋涉讓孕婦無精打采,她慢吞吞地穿上外套,又掀開被子開始穿襪子。
動作慢得跟烏龜一樣,半天了連襪子在哪都沒摸到。帝冽看不過去,突然來到她面前,單膝跪下。
一手托住她精緻的腳踝,帝冽拿起雪白的襪子,徑直往她腳上套。
艾茉葉驚呼,「你幹嘛!」
她下意識想縮回腳,卻被帝冽握住腳踝。
帝冽沒有用力,但艾茉葉完全無法掙脫。
「等你穿好,軍部的人已經壽終正寢,不用等我開會。」
「男女授受不親!」艾茉葉怒吼。
帝冽問,「你的那個時空,是所謂的封建清朝?」
艾茉葉掙脫不掉,只好乖乖等他穿完,連鞋子上的綁帶都重新綁了一遍,還系了個丑不拉幾的蝴蝶結。
「帝叔叔,你這種行為,在我們那裡,是要被浸豬籠的。」艾茉葉玩心來了,故作悲傷,假惺惺地說,「要不然,你就得娶我,不然族長不會放過我們。」
帝冽系完另一隻蝴蝶結,艾茉葉皮膚白,又嬌嫩,哪怕帝冽沒有用力,腳踝上也留下很淺淡的紅痕。
帝冽隨手在紅痕上揉了揉,又站起身,微微彎腰,跟坐在床沿的艾茉葉對視,目光深邃又帶著一抹促狹的笑意。
「你知道你在我眼裡,像什麼嗎?」
艾茉葉說,「貓?」
「不,鵪鶉。」帝冽意味深長地說,「一丁點大,渾身濕漉漉毛茸茸,藏在鳥巢里,等鳥媽媽叼小蟲子回來的小鵪鶉。」
怎麼會是鵪鶉?
艾茉葉左思右想,都不覺得自己長得像只鳥。
仔細回味了好一會,等離開基地上了車,她才猛然反應過來。
「你在諷刺我毛都沒長齊?」
可惜這時她已經坐進車裡,帝冽上了另一輛車,揚長而去。
艾茉葉氣得捶窗,安妮溫柔地笑笑,安撫說,「帝先生一向如此,您不用把他的話放在心上。」
艾茉葉也知道帝冽欠扁,這性格能活到這麼大還沒被打死,是因為那張臉帥得人神共憤,被他欺負的人不忍下手嗎?
本以為會直接回學校,沒想到車子沒駛向通往赫院的路。
「安妮姐,我們去哪?」
「艾瑪夫人想要見您,因為很長一段時間沒見過面了。」安妮笑笑說,「再說舟車勞頓,現在讓您回赫院,沒人照顧,終究不放心。」
艾茉葉沒拒絕,她帶了好些特產,能親手送給艾瑪夫人也不錯。
到了城堡,管家瑪麗帶著幾個傭人前來迎接。
安妮將人送到就走了,艾茉葉被迎進城堡里。
艾瑪夫人笑容滿面地迎上來,張開雙臂擁抱艾茉葉。
「葉葉,我的好孩子,你終於來了,我等了你一整天。」
艾瑪夫人的懷抱很溫暖,帶著奇特的異香和舒適的體溫,讓艾茉葉想起奶奶。
她眼眶一濕,回抱住艾瑪夫人,將腦袋抵在夫人頸窩處,哽咽說,「我也是,很想您。」
聽出她的脆弱,艾瑪夫人頓時笑容一收,「怎麼回事,帝冽那混球欺負你了?」
艾茉葉趕緊搖搖頭,迅速把眼淚擦了,嬉笑著說,「帝叔叔特別照顧我,真是個大好人。」
艾瑪夫人表情冷淡,「那是他應該做的。」
艾茉葉又介紹自己的特產,尤其是羊毛毯。
「帝都冬天很冷,羊毛毯很保暖,希望您不要嫌棄。」
艾瑪夫人將羊毛毯攤開,這條是純色的,放在雪地里,能跟白雪融為一體。
「真是漂亮啊,多麼柔軟舒適,一看就很珍貴。」艾瑪夫人愛不釋手,又遲疑說,「可是,葉葉你留著不是更好嗎?」
她看過直播,知道這羊毛是從綿羊身上剪下來的。
艾茉葉養的綿羊,油光水滑,連皮毛都比普通農場裡的羊出色百倍。
艾瑪夫人萬萬沒想到,這麼珍貴的羊毛毯,最後會送到自己手裡。
艾茉葉說,「我所在的監獄以炎夏氣候居多,冬天比較短暫,所以不大用得上。您和帝叔叔給於我那麼多幫助,送您是應該的。」
艾瑪夫人不再推辭,又抱著羊毛毯撫摸好一陣,才讓瑪麗女士去妥帖收存。
傍晚開始下雨,滴滴答答的雨聲敲打在玻璃窗上,順著光滑的玻璃面蜿蜒流淌。
艾茉葉坐在窗邊,望著外頭飄零的枯黃落葉和淅瀝不斷的斷線雨珠,困意襲來,很快歪頭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