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梓州府境內後,災民們的日子好過了不少,至少用水再也不用愁了。很多沒有糧食的災民也能到處找些能入口的野菜、野草、野果啥的了,不像在興元府,一片片赤地,大多數植物都被蝗蟲給嚯嚯了。如今梓州府境內未受乾旱影響,蝗蟲便失去了大量繁衍的溫床。
眾人在進入梓州府境內十來天后到了府城,這天傍晚,白元霜他們一行到了府城的郊外,他們看見府城郊外聚集了大量的災民。
那些蓬頭垢面、雙眼麻木的災民看了白元霜他們一眼又無精打采的繼續坐躺著,好似已經習慣了每天有新的「夥伴兒」來加入。
白元霜拉著板車走到孟家興身邊兒:「村長叔,今兒晚上咱們就在附近找個地兒休息吧!咱們派幾組人分別去打聽打聽如今究竟是個什麼情形?總不能一直兩眼一抹黑!」 ❋
白成祥也贊成:「是啊,咱們雖然想去的是潭江府,但若是梓州府目前還沒管這些災民,估摸著到了潭江府也是一樣的情況!」
孟冬至看著這一群群的災民對孟家興說:「爹,我看還這麼多災民滯留此地,看來梓州府也沒有具體的賑災法子啊!」
孟家興嘆了口氣,望了望遠處高大巍峨的城門,雖然隔得遠看不清具體的情形,但是可以料想它絕對沒有對災民敞開,否者這郊外也不會黑壓壓的一片沒人管了。
他駕著牛車,向身後的村民指了指方向說:「大家再走一段兒,咱們去那邊兒草地上落腳,去打聽打聽消息再說!」
於是大家在一個丁字路口停了下來,一邊兒是他們來時的路,一邊兒是他們南下的路,正前方便是直接通往府城城門的路,無論去哪裡都很方便。
基本上附近樹林、竹林能遮擋太陽的地方都被其他災民占領了,好在現在傍晚太陽已經下山了,沒有那麼熱,他們只能到這邊兒人少一點兒的草地上歇著。
白元霜和白成祥將兩輛板車放下,夏氏帶著幾個孩子下了車,其他村民也都有序的放下了自己的行李。
孟家興派出了兩組人去問情況,一組向災民打聽,一組去城門口那邊兒打聽能不能有些官方消息。
孟冬至和白成祥都是能識字的,便分別領頭去了。
白元霜拜託孟家人看著一下夏氏和幾個孩子,她自己也跟著老爹一起走了,她很想知道現在的具體情況。
郊外看著又高又寬的城門以為沒有多遠,不過一走還是有兩三里地,白元霜和白成祥以及楊青山三人一組,快走了一刻多鐘才走到了城門外,這一路走到城門口都是遇到一批批滯留在此的災民。
果然如他們所料,城門緊閉,想來等消息的災民到處都是。城門外有一隊站在城門口巡邏的士兵,聽說城門五百米以內不允許任何災民靠近,否則他們就會驅逐。
楊青山看著那群士兵,為難的問白成祥:「白叔,這可咋整,你還想著看看有沒有啥文書,這城外的告示欄咱們都不能靠近啊!」
「你這小子,做事兒靈活些,咱們既然看不到告示欄就問問先守在這兒的災民啊!」
白成祥看旁邊蹲著一個面黃肌瘦的老翁,便走過去恭敬的問:「老丈,咱們也是逃荒來的,今兒剛到,請問最近官府有沒有啥賑災的動靜啊?」
那老頭半闔著的雙眼睜開看了他一眼,耷拉著的眼皮兒也跟著牽動了下,「嗨,官府咋說,咱們也沒聽見過。老頭子我和族人已經到這兒四五天了,咱們就是聽先到的災民說梓州府馬上要下令賑災了,咱們才停留在這兒等著,可也不知為啥,都這麼多天了還沒動靜!」
他旁邊的一個中年男人吐了一口唾沫有些氣憤的插嘴:「可不是,老子家裡都斷糧了,聽說他們要賑災了才等在這兒,可這一天又一天的,不知道要等到啥時候?」
白元霜問:「既然梓州府官府都沒能出面給個明確指示,大家何必死守在這兒呢,或許去別處還能尋到一絲生機。」
老翁嘆了口氣,「哪裡有那麼容易啊,能早安定下來咱們當然想早些安定下來,若梓州府不管,咱們去了其他地方也不見得就會管。這再過半個多月就要立秋了,若是下一個地方仍然不能安置咱們,咱們可怎麼辦呀?」
天氣一涼,缺衣少食還沒個窩,多少人會病倒?
白成祥和白元霜父女倆對望一眼,對啊,其實災民們也不傻,這兒不能安置,那多半就是朝廷還沒有章程,大家跋山涉水去其他地方也不一定就比這裡強。
他們一行人之所以想去潭江府,也是因為孟二柱的三弟,也就是孟老太的小叔子入贅到了潭江府,家境還不錯。想著能有個熟人幫忙張羅張羅指指路,說不定好安定一些,否則,他們大概也會停留在這裡等等看吧?尤其是這些已經斷糧的災民更不想消耗體力在路上後得到的又是無法安置的結果。
楊青山看著那些嚴陣以待的士兵說:「可你們進不去又安置不了,呆在這兒也是情況越發糟糕呀?」
那中年男子大概等消息久了,人有些暴躁,他有些耍橫的說道:「老子才不管,誰讓他們放風聲到處跟災民說再等等就有救了?這幫狗官,沒能力安置咱們就別騙咱們,這不是耽誤老子的時間嗎?惹毛了我......」
「小兄弟請慎言啊!」老翁一把捂住他的嘴小聲道:「不可說不可說呀,你忘這是啥地兒了,別人傳出去你還要不要命了?」
那中年男子強忍著發火,憋回了話。
白成祥又連續問了幾個災民,他們都說自己也是聽說官府快賑災了,所以在等著。
白元霜卻是若有所思,她總覺得哪裡有些不對勁兒,可一時半會兒又有些理不清頭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