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買水

  路上,依然是一片光禿禿被蝗蟲啃掉葉子的樹或草。他們不知道這蝗災波及到哪裡了,但想來整個興元府應該都淪陷了。其他未受旱災困擾的州府應該沒問題,因為乾旱才是蝗蟲滋生繁衍的最佳條件。

  他們看見很多災民實在餓得受不了了便在路兩邊挖一些草根吃,然後再繼續走。還有小孩兒誤吃了有劇毒的野草當場丟了性命,父母抱著已經斷氣的孩子四處求人卻回天乏力。

  也看見有人將已經乾枯的河再挖深一些尋水,哪怕底下是泥漿,他們也能捧出來沉澱一下便喝進嘴裡,一個個渴的嘴唇起殼冒泡。

  所以,白元霜總會趁休息或大家不注意的時候往可能蓄水的地方注入一些她空間裡的自來水,她幫不了每個人,但這麼簡單的事兒還是願意做一些。但就是這樣,想找一個能蓄水的地方也不容易,一般的坑,前腳放水,後腳就已經被旱土給吸收了。

  離開府城的七八日後,白元霜他們遇到了災民死亡的高峰期。因為以前看見死人,大多數有家人哭著掩埋屍體。而如今很多災民直接死在了路上或附近沒人管,看著蒼蠅和蛆蟲爬滿屍身,路過的活人都害怕得加快腳步,不敢多做停留。村長嘆息著告訴他們這是一家子已經死成絕戶了,否則不至於連一個收屍的人都沒有。

  這時,白元霜總算有些體會江老頭說的不趁著自己還有口氣兒把自己埋了,以後就要曝屍荒野了這樣的心境。

  這幾天,白元霜做吃的都會多做些,把他那份兒算上。家裡沒有足夠的水囊,白成祥便給他做了個竹筒掛在脖子上,飲用水每天會分給他用。

  晚上本來讓他和白成祥用一張棉墊,夏氏和幾個孩子一起睡。可老頭子還不願意,說他不習慣和別人共睡一個地鋪,白家人便也懶得管他。

  他閒暇時,有時跟著三爺爺他們一起嘮嗑,有時也回來跟白元霜他們閒聊,倒是哄著楊青山那個小子為他用竹子編了床竹蓆晚上用,白天楊青山還乖乖兒的給他抗上板車拉著走。

  不用只折騰她一個人,白元霜倒是少操心了些,只需要給點兒吃的喝的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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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家旺在前面趕著牛車,望著山那頭的晚霞,又看了看近一點兒的官道邊似乎有人家。他想著時辰不算早了,他們大部分人的水用完了,如今都是各家相互借著點兒用,待會兒還得派人出去找水。

  於是,他停下牛車,對身後的村民說道:「今兒就到這兒了,咱們就在附近找個休息的地方吧,我們還要找水呢!」

  「哎,咱們早上經過的河也是乾的,剛剛路過的小溪也如此,還去哪裡找啊?」

  「咋辦啊?我家就算這一天只做一頓飯了,也堅持不了兩天啊?」

  「要不咱們還是去山上看看吧,說不定還能找到水?」

  「可咱們要是在這兒停下,這山頭看著還遠呢,起碼還得走十幾里路吧?」

  ......

  大家都停了下來,然後四處張望著議論紛紛。

  孟家旺指著官道右邊兒的一片荒地說:「你們看荒地那邊兒是不是有房屋啊?我沒看錯吧?」

  眾人聽了他的話都紛紛向著他手指的方向看了看,果然像是有房子。

  於是白成祥提議道:「有村子的話,應該有水井,要不咱們今兒晚上先在這官道旁邊的荒地上落腳,然後到村里去看看能不能找到水,如果是枯井,咱們就明天經過山腳的時候再上山找水!」

  孟家興聽了點點頭:「這樣安排妥當!」

  「那行,大哥你看著安排人!」孟家旺也開口道。

  他們這幾天路上實在看不到水,中途偶遇到過好幾次村子,村裡的人都逃荒走了,他們便進村去找找。有時遇到水井打得深的,他們還能蹭點兒水用。有時候遇到本就淺的水井,那基本就已枯竭,井底的一點兒水連水桶都淹不過,如何能打上來?

  於是,孟家興想了想前幾天已經輪流去找過水的人,這次便讓袁寶和孟彪兩人去看看,其他人今兒在這裡安營紮寨。

  白元霜忙對孟家興說:「村長叔,我也跟去看看吧,萬一還有沒搬走的村民,他們看我一個小姑娘過去也沒那麼大的敵意,我好說話一些!」

  前幾次遇見村子都是在中途,孟家興讓人去查看了一下有無水便回來了,不允許大家耽誤時間。但今兒竟然要在這兒過夜,她就有充足的時間跟出去了,看看方便的時候就把自己空間裡的水拿出來用。

  雖然覺得不太可能有人家,不過孟家興還是點了點頭:「行!這樣穩妥!」

  荷花立馬貼了過來,「我跟你一起去!」

  白元霜將她的小腦袋按了回去,小聲恐嚇道:「你還是別去了,說不定待會兒又像上次一樣看到腐爛生蛆的死人了,我不怕,可你怕呀!」

  開玩笑,有這丫頭在又不好幹事兒了。如今幾個小東西貼她貼得緊,有時候她覺得自己像老媽子了,這種她從沒體會過的感覺又奇妙又怪怪的,其他不說,唯一的煩惱就是怕他們影響她發揮。

  果然,荷花一聽打退堂鼓了,白元霜還照樣用同樣的招數將夏至堵了回去。

  沒有了尾巴後,袁寶和孟彪兩人各自挑了兩個水桶離開,準備有水就打滿回來再叫其他人。

  兩個男人走在前面,白元霜提著兩個小一點兒的木桶走在後面,其中一個是從她空間裡農具展覽區拿出來的,另外一個是孟老太借給他們用的。她家蓄水的多,看白元霜他們只有一個不夠用便借給了他們。

  這些天,白元霜總是往自家各種可以蓄水的桶啊,盆兒,水囊啥的偷偷注水,延長水的使用時間。

  幾人穿過官道邊兒的大片荒地走在了田埂上,周圍的這片田地都已經光禿禿的了,所有的莊稼要麼被蝗蟲給吃了,要麼被旱死了。

  走近一些了才發現這村子很小啊,放眼望去,恐怕不到二十家房屋,此時也靜靜的,應該村兒里的人都走完了吧。哎,沒吃的沒喝的,呆在這兒不就是等死嗎?

  等他們距離最近的一棟房子不太遠了,右前方路邊乾枯的雜草叢裡突然竄出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兒。

  「咦?有人?」袁寶驚詫道,他也以為這裡已經沒人了。

  白元霜立刻露出一臉善意的笑容喊道:「小弟弟,你是住這兒的人嗎?這裡的村民還沒搬走嗎?」

  誰知那小子飛快的打量了他們幾眼,對她的笑臉相迎並不買帳,跑得比兔子還快的溜走了。

  幾人覺得這小孩兒大概認生也沒放在心上,於是繼續往前走。

  誰知沒走一會兒,當他們剛走近那棟房子時,從屋後突然躥出來十來個手持弓箭的大漢,對著他們就瞄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