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元霜一手挽弓,一手拿起一支箭搭在弦上,瞄準前方幾十米處那棵已經被曬得葉黃枝垂的樹便射了出去。
「嘭」的一聲悶響,不偏不倚,正中樹幹!
「哇,好厲害!」荷花拍著手歡呼叫道,隨即蔫頭耷腦的說:「你才學了幾天呢就這麼有準頭,難怪人家說教會徒弟,餓死師傅!」
「也許我只是天賦好一些罷了!」白元霜收回姿勢笑道:「誰說會餓死師傅的,以後我這個徒弟多打點兒野味孝敬你這個師傅!」
這幾天每次休息的時候有空就讓荷花「教」她,她也終於「學」會了。
「好啊,這可是你說的,到時候我還想吃烤的,就像夏至給我帶回來的烤河蝦那味兒!」荷花本來高興的挽著她的胳膊起鬨,可想到現在的情形,又轉而失落道:「可現在咱們經過的地方,有些河水都見底了,說不準喝水都成問題了,哪裡還有啥野味兒!」 ✰
白元霜看著白花花的陽光炙烤著大地,林子裡或坐或躺正午休的村民,心裡也有些擔憂。→
這幾天他們越往北走,乾旱的情況越嚴重,還都是被蝗群洗劫過的禿地,還遇到過已經斷流的小溪。逃荒的人越來越多,有的村民還好,有人大概知道去路。有些村子,村里一個識字兒的村民都沒有,只能跟著村長加入逃荒大隊,走到哪裡算哪裡。
她來這麼久了還沒遇到下過雨,以前聽她爹說往西而去的安州府和肅州府從去年開始就幹得厲害,如今看來這興元府也被波及,越往北走越是旱的凶。
他們卻沒有其他選擇,之前因為悍匪只能放棄最近的路線,要繞道走到興元府的最北邊後再掉頭南下到興元府府城,那附近才有通往南方的道路,他們才能順利去潭江府。
現在每日艷陽高照,路過的地方,要麼樹草已經蔫了,要麼葉子被蝗蟲吃了。只有偶爾路過時看到遠山裡的密林還能覺得翠色蔥鬱,在熱浪里還透著一絲生機。
白元霜拿起一支箭略顯煩躁的再次射了出去,這是荷花的箭,比起孟家旺他們的顯得秀氣些,戰鬥力弱了些,她用著還不夠痛快。
「你看,你爹和我二叔他們回來了!」荷花高興的向著幾個男人跑過去。→
白元霜也拿起弓箭走過去看看,今兒大家受不住熱了,便停在這兒午休。好些人水喝完了,老人孩子也疲倦得慌,村長便派了幾個青壯年到附近去找找。
白成祥、孟家旺、孟冬至、方氏的大兒子孟家財以及袁寶幾人被村長安排出去找水了,幾人各自提了一桶水回來。
白元霜過去的時候,村長也過去了。
「咋樣?附近找到水了吧?」他邊說邊往桶里看。
白成祥忍不住用衣袖擦了擦汗:「走了三四里路,咱們才看見了一條小河溝。」
孟家旺魁梧的身子被汗濕的衣服緊緊貼在身上,他皺眉道:「這水得放著沉澱一會兒再喝,那河溝淺,如今乾旱得只有薄薄的一層水了,我們舀水的時候混了些河泥!」
白元霜走過去勾下身子看了看,確實水很渾濁。
她立刻提醒道:「河裡的水要幹了,河裡難免會死一些水生物,大家別再像以前喝生水了。為了安全起見,把水都燒開了再喝!」
「啊?還要燒開?」元寶苦著一張臉,這麼熱還得燒火,他們以前喝也沒啥事兒啊。
白元霜嚴肅的說:「當然,河都見底了,裡面髒東西多著呢。袁寶叔,你家春桃本就身子不算好,若是喝了不乾淨的生水那可比旁人更容易生病。」
袁寶家有個八歲的女兒,身子骨不算多好,逃荒的路上時常走不動了還要兩口子又背又抱,她想著之前她娘剛生產完,他媳婦兒蔣氏還拿了一小把過年沒捨得用完燉湯的紅棗和枸杞,便著重提醒了他一句。
果然,袁寶一聽到事關自己女兒的身體,他立刻不反駁了,他就這麼一個女兒,寧願累一些。
村長看著圍過來的村民說:「大家都聽到了?為了咱們的身子,燒開了再喝,咱們可沒有大夫同行,病了就只能等死!」
「知道了,村長!」
「村長,咱們以後會不會遇到水都尋不到了?」
「不會吧?我看只是偶爾遇到的小河溝沒多少水,興元府不會比咱們安州府還乾旱的凶吧?」
這次孟家興還沒發話,倒是孟冬至伸手阻止了大家的七嘴八舌:「大家都靜一靜,靜一靜,聽我說幾句!」
他是村里唯一的讀書人,所以雖然年紀不大,但村民們還是很給面子的,都安靜下來了。
孟冬至說:「大家也看到了,這些天日頭很烈,天氣越來越熱,隨著我們不斷往北走,這裡有些小溪或小河都出現斷流或要乾涸的狀態。從今兒起,我們每到一處,只要發現有水源,就將自家能打水的都儘量裝上,以免到時候缺水用!」
孟家興聽了兒子的話忙點點頭:「不錯,這也是我的想法,雖然趕路辛苦,可能裝水的就儘量裝上吧,咱們也沒辦法保證下一個到的休息地就一定有水,到時候做飯都成問題了。」
大家都點頭表示知道了。
為了方便,村長喊了幾個婦人一起把提回來的水給生火燒開,燒開了晾在那兒,一會兒每家都裝上一些,今兒下午還要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