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冬至不是不知道能跟馮鈺混在一起的人都是些什麼貨色,甚至有可能家裡比他有錢有勢。但想起自己奶奶滿頭是血的模樣,再看看眼前兇手那沒有絲毫愧疚的囂張氣焰,他氣血上涌,年輕氣盛衝破了理智的枷鎖。
他面容暗沉,一字一頓的回覆道:「你不用威脅我,我就算再想一百次也清清楚楚記得你這個傷人兇手!」
馮鈺氣得大聲呵斥:「好哇,你個孟冬至,竟然敢信口開河......」
「少爺,發生了何事?」
馮鈺話還沒說完,黃麒志的一個隨從兼車夫已經停好馬車在小二的帶領下上來了。原本是想像往常一樣站在包廂門口值守就行,沒想到一來便見似乎有人不長眼衝撞了兩位少爺。 ❈✶
黃麒志冷笑一聲,大手指著孟冬至道:「來得正好,把這個隨口污衊本少爺的人給我教訓一頓扔出去!」
「打!損壞的東西本少爺賠!」馮鈺也叫囂著,誰叫這個孟冬至以前就不識抬舉,現在居然還惹到他表弟身上來。
黃麒志的隨從原本就在孟冬至身後,聽罷立刻一拳打了過去。孟冬至沒想到理虧之人竟然還如此霸道,反應迅速的躲過一擊後咬牙切齒的跟對方幹了起來。
「哎呀,幾位客人別打呀!」小夥計見狀不對,忙去樓下叫掌柜的。
包廂里的學子也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出給嚇住了,立馬起身離遠些,生怕波及自己。
孟冬至雖會打獵,有些防身術在身,然而黃麒志的這個車夫卻是馮姨娘前兩個月才讓黃知府從府衙里正而八經的護衛抽調出來的,原本是想防著知府夫人和大公子的。
那隨從連出幾招都被孟冬至僥倖躲過,戰場從包廂門口移到了寬闊的包廂內。他沒想到一個書生打扮的人竟然還會些拳腳功夫,原本帶著幾分必勝的懶散,在知道他會功夫後變得招招狠厲。
結果可想而知,在過手十來招後,孟冬至便落了下風。腹部挨了兩拳後,一個閃身不及,被那隨從一腳給踹中了胸口。
噼里啪啦,石桌上的茶杯頓時被孟冬至拂得到處都是,撞擊到石桌的胸口痛上加痛。
「我還以為你多能打呢?」站在上位的黃麒志眼含譏笑的開口道。
孟冬至雙眼憤怒充血,伸手抓起石桌上一個倒下的茶杯就往他的門面砸去。
黃麒志嚇得不輕,忙以袖掩面,其他學子也驚呼小心。
只可惜那隨從見狀忙從後面將他的手反剪到背後,以至於偏離了一點兒目標,翠綠色的茶杯從黃麒志的頭頂而過,在碰到他身後的牆壁後碎成了一地。
「放肆!」孔武有力的隨從一拳打在孟冬至的後背上,接著一腳將人踹出了門口,重重的落在了外面的過道里。
「冬至!」隔了幾個包廂的王啟聽到外面的動靜正想出來看發生了何事,沒想到剛出門就看到剛才說去如廁的孟冬至趴在過道里,一口鮮血從他嘴裡噴涌而出。吧書69新
他大驚失色的跑了過去,其他包廂的客人也紛紛開門查看。
黃麒志驚魂一定,自覺失了面子,沒了剛才貓捉老鼠慢慢玩兒的心態,他指著門外的孟冬至對隨從吼道:「給我打!狠狠的打!」
「住手!你們是何人,為何打人!」王啟攔在孟冬至身前,不讓那隨從再動手。
「對,你們憑什麼打人?」
「有話好好兒說!」
「大家都是斯文人,為何下手這麼重!」
......
其他幾個一起來的學子也都紛紛質問為何動手打人,忙將孟冬至團團圍住,看他傷得不輕,幾人都不太敢貿然去扶。
隨從捏了捏自己的拳頭冷哼道:「這個叫孟冬至的敢得罪我家少爺就該打!你們讓開!不然我連你們一塊兒打!」
「不錯,誰叫他張口就污衊馮家少爺!我們做證他被打活該!」和馮鈺交好的一個學子反應極快的附和道,此時不賣個好更待何時?
「不可能,冬至他不是個惹是生非的人!」王啟忙看向還趴在地上的孟冬至焦急的問:「冬至你怎麼樣了?發生了什麼事兒?」
「他.....」孟冬至剛想開口,另外一個包廂的男人忙一個箭步跑過來對包廂里的黃麒志賠罪道:「還請這位少爺高抬貴手,不管我這位小友今日說了什麼,只是因為他剛才多喝了幾杯!」
那男人忙蹲在孟冬至身邊喊道:「冬至啊,你快給這位少爺道個歉吧,今兒你確實喝多了!」
此人正是從白成祥口中聽說過孟冬至的季童生,他聽見孟冬至的名字,又認出屋裡的少年是黃麒志時早已心中大駭。得罪了這個魔王,以後還有好日子過?
看孟冬至眼裡的倔強憤怒,他忙假裝去扶他:「哎呀,你怎麼樣,還能起來嗎?」
隨即在他耳邊只用兩人能聽到的聲音快速耳語道:「好漢不吃眼前虧,這是黃知府家的公子!」
「哎呀,冬至啊,早跟你說過少喝幾杯,你看現在弄成這樣,你跟裡面的公子道個歉,道個歉就好!」季童生掐住他的胳膊,就怕他年輕人忍不下氣,要是再硬來他也幫不了他了。
王啟和其他幾人還以為他是和孟冬至認識的,但就算認識的,也不能就這樣讓孟冬至先認錯啊,總要搞清事情的來龍去脈,沒看人都被打成什麼樣了?
不過看孟冬至傷得不輕,王啟忙對那隨從道:「我這位同窗被你們傷得不輕,我要先帶人治傷,是非曲直,咱們過後......」
「對不住!」他話未說完,孟冬至便開口了,聲音透著幾分低沉壓抑。
誰都不知道孟冬至說出這三個字的時候,緊握的掌心已經被他那一點點指甲給狠狠的掐爛了,而他身邊的季童生則鬆了口氣。
「冬至?」王啟看向他。
孟冬至回以他一個微笑,然後用盡全力想站起來,王啟和季童生都忙去給他做支撐。
那隨從見孟冬至被幾人圍住,看向屋裡的主人,準備得到命令再下手。
黃麒志冷笑一聲,又恢復了剛才的慢條斯理,對著搖搖晃晃站起身的孟冬至說:「你現在知道自己眼瞎了?」
王啟雖不完全知道前因後果,但不妨礙他覺得此人盛氣凌人,他有些憤怒的看向對方。
孟冬至語氣十分恭敬道:「都是在下的錯,多喝了幾杯就認錯了人,還請這位少爺能多多包涵!」
他努力隱藏起眼裡的憤怒和不甘,只讓自己看起來更有誠意些。
「啊,對對,都是酒後失言,看公子一表人才,必定寬宏大量,冬至也道歉了,還請您海涵!」季童生也幫著打圓場,緩和氛圍。
馮鈺還是第一次見孟冬至這般乖孫,瞬間覺得十分解氣,於是用胳膊肘撞了撞他身邊的黃麒志說:「何必跟這些個身份低微的眼瞎之人計較,我們就當今兒無緣無故被狗咬了!」
「你們......」王啟覺得對方實在欺人太甚,剛想說話就被孟冬至緊緊握住了手。
孟冬至強忍下心裡的屈辱,忍住胸口的疼痛拱手向黃麒志再次道歉:「確實在下有眼無珠,掃了各位的雅興,再跟諸位說聲抱歉!」
包廂里的人如今帶著幾分看熱鬧的心態,都不約而同的看向黃麒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