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冬至看白成祥眼光柔和的看著自己奶奶,想起馬車上的事兒,他遲疑了一下,還是開口問道:「白叔,我.....我能問一問嗎?為何剛才你會叫奶奶姨母?我實在是......」
他當時實在是太吃驚,可是情況緊急,容不得多問。現在他忍不住問了,而且想起了白家人以前對他們家的種種照顧。
孟家旺聽了他的話,也有些疑惑的看向白成祥,他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兒呢。
白成祥看了眼自己閨女,見她沒有一點兒反對之色,他便更放心了。他一直很想跟老太太相認,但是礙於他們家「偷」來的身份,所以一直有所顧慮。
可是今天情況危急,他怕自己再不和老人家說,這輩子都不會有機會相認了,所以才忍不住喊了老太太姨母。
白成祥深吸一口氣,簡略的將以前自己從老娘那裡聽來的種種前塵往事說了出來,直到說到他老娘過世為止。
叔侄兩人都吃驚的張大嘴巴,因為白成祥所說的很多事兒都能跟孟老太以前在兒孫面前念叨的娘家事兒相吻合。
但是,孟家旺回過神後疑惑的說:「可.....可我娘的娘家在靈州府啊,而你們不是祖籍安州府嗎?而且她以前提及自己的二妹被賣給了靈州府一戶姓陸的人家做童養媳沖喜,我娘還瞞著外祖父他們跟去鎮子上趕集的村民看望過一次呢!」
他記得娘還說二姨命算不錯,被賣給了一戶好心的陸姓人家,她跟著別人翻了幾座山頭去看望時,二姨告訴她婆家人沒有打她罵她,還讓她吃飽飯。娘高興的回了家,卻被外祖父和外祖母他們給打了一頓,沒過多久之後娘也被賣了,幾經轉手才到了安州府。
那時他娘病得厲害,人牙子眼見著怕人病死了砸在自己手裡,那就太虧了,於是便一兩銀子的吆喝著要賣出去。
他爹當時還不是村長,只是一個普通的獵戶,因為給打獵摔斷腿的爺爺治病花了不少錢,所以到了年齡連娶媳婦兒的聘禮銀子都不夠。
見他娘可憐,也是想給自己買一個媳婦兒,於是討價還價,僅有的半兩銀子便將他娘給買了回去,還借了幾百文錢請大夫給他娘看病。
孟家旺記得自己老爹在世時經常開玩笑,說自己一輩子只大膽一次,當了一次賭徒,結果賭贏了,便宜的得了個勤快的好媳婦兒,還生了幾個娃。69🅂🄷🅄🅇.🄲🄾🄼
他爹在他十幾歲的時候過世,過世時將村長之位傳給了大哥,臨走前還囑咐幾兄弟一定要好好兒孝順老娘,說她這輩子也很不容易,兄弟幾人自是無不答應。
白成祥和白元霜聽了孟家旺說著孟老太的事兒,雖然言簡意賅,但心裡都覺得很心酸,對老太太更心疼了。
可是面對孟家旺叔侄兩人的疑惑,他們卻沒辦法將實情告訴他們。要明白知道秘密的人多了,那就不叫秘密了,就會增加一份風險。這關係身家性命,父女二人都很謹慎的處理。
白成祥對孟家旺說:「我們是家中遭遇變故,經歷比較複雜,所以現在才姓了白。家旺,我們是有苦衷的,才沒能第一時間跟你們相認!個中緣由也不好一一向你們道來!但是你相信我,你娘確實是我的姨母,也請你們記住,我們不姓陸,我們姓白!」
孟家旺站起身,紅著眼對白成祥抱拳行了個禮道:「我們怎能不信,你們三番兩次幫著我們家度過難關,就算不是親人也比親人強,你若有苦衷,我們不會多問的!」
他只知道白家一直對他們很好,其他都不重要。
孟冬至心裡有些激動,他還記得當初元霜在奶奶生日時送給奶奶撐場面的琉璃碗。雖然父女倆開玩笑說是只值幾兩銀子的贗品,可他在書院裡見識了有錢同窗們的攀比,認出來了那是真的,知道有多值錢。
他當時就覺得白家人對自己一家未免太好了,大概是因為嬸子生小平安的時候奶奶幫忙。現在一切的好都能解釋了,只有親人才會如此不計較。
孟冬至滿心誠意的走到白成祥面前行了個晚輩的大禮說:「白叔,侄兒感激你們一直以來的照顧!」
白成祥趕緊將他扶住道:「冬至啊,你是個好孩子,沒有誰照顧誰,咱們兩家一直都是互相扶持幫忙,以後都好好兒孝順你奶奶!」
「娘知道了一定會很開心的!」孟家旺心裡也很激動,在老太太面前高興的說:「娘,您老快醒過來吧!」
白元霜想了想對幾人道:「爹,孟二叔,我們相處這麼久都沒相認,若此時相認,難免讓別人覺得奇怪,我有個好主意既能讓爹名正言順的孝順孟奶奶,又能避免別人多問。」
「閨女,你快說說!」白成祥其實心裡也不放心,他們的身份始終是壓在他心裡的一塊兒石頭,雖然現在一家子很好,可也得有危機意識,他不想以後東窗事發的時候連累孟家。
白元霜笑了笑說:「爹不妨認孟奶奶當乾娘!」
白成祥眼睛一亮,對啊,乾兒子也是能給乾娘養老送終的,有了這層關係,他以後怎麼對孟家好也理所應當。而且,這律法至今可沒有哪條是乾兒子犯了罪,還得追究乾娘責任的,哪怕是大岳國律法里株連九族也沒這一條,他也不用擔心連累老人家了。
白成祥猛點頭,「這樣好,這樣再好不過!」
他將手伸進被子裡,緊緊握著老太太已經開始暖和的一隻手說:「姨母,您老快醒過來,以後侄兒也能名正言順的孝敬您,逢年過節都能給您老磕頭了!」
孟家旺和孟冬至看白家寧願通過這種方式加深跟他們孟家的關係,都不願與他們親戚相認,兩人意識到了可能白家是遇上了什麼麻煩。他們有些擔憂,但這擔憂不是其他,只是單純的為白家擔憂而已。
不管怎麼說,叔侄兩人還是很高興的,大家都紛紛小聲的在孟老太耳邊說話,希望她能快點兒醒過來。
白成祥還囑咐兩人,先不要將相認的事兒說出去,一切等孟老太醒過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