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家院子修建時就是青石鋪地,正是適合曬糧食,也不用去村裡的麥場了,這幾天收上來的穀子全都曬在了前院兒。
白家人都出動去地里挖番薯了,家裡只有白元雪守著時不時的翻曬一下穀子,然後注意趕走來啄食的鳥雀。
一個孩子總歸覺得無趣,正無聊就看見一擔又一擔的番薯被大人們挑了進來,瞬間高興得圍著直打轉。
「今兒沒太陽了,大家先幫忙倒在屋檐下吧,明日我們晾曬晾曬再收起來!」白元霜走在後面囑咐道。
白成祥也喊道:「大家輕一點兒拿出來放啊,注意別損傷了,要是已經看見有壞的,破皮的,麻煩放到一邊兒!」
閨女說了,要是壞了,就保存不到明年做種了,所以他得高度重視。
大家也沒有不耐煩,都高興的應著,然後輕拿輕放的堆在了屋檐下。一擔子放完了,又挑著空出來的籮筐再去地裡面裝滿挑回來。
夏至看著堆砌的番薯,兩眼放光的問:「元霜姐,煮過的真的更好吃嗎?」
白元霜摸摸他的頭,「待會煮好了你嘗嘗不就知道了?」
梁秋起鬨道:「我也想吃!」
「好啦,好啦,你們幾個孩子都有份兒,還能把你們忘了不成!」夏氏笑道。
忙了好大一會兒,眾人才將地里的番薯都挑回來了。
人太多不好留飯,況且天也快黑了,現做飯也得等好久,白元霜和夏氏商量了一番,索性給他們感興趣的。
白元霜將挑選在旁邊有些擦傷或挖傷的番薯給今天幫忙的十幾二十人都分了幾個讓他們拿回去,無論是煮熟烤熟熬粥還是生吃都由著他們,她只是簡單的說了下做法,畢竟這些人都沒吃過呢。
大家拿著番薯都高高興興的走了,梁秋、梅花、夏至幾個孩子被留了下來,白元霜喜歡幾個孩子,想給他們解解饞。
於是,晚上來了頓番薯宴。有番薯粥、蒸番薯、烤番薯、煎番薯餅,時間有限,就暫時做了這麼幾樣就已經足夠讓一家子吃了。
不過,最受歡迎的卻是烤番薯,最原汁原味兒的香甜氣息讓孩子們都喜歡。可晚上吃多了不行,所以白元霜都給幾個孩子限定了量,不讓他們往死里撐。
吃過晚飯後,白元霜喊道夏至幾個小傢伙:「走,天黑了,我送你們回家去!」
「走啦,妹妹!」夏至不忘招呼小的。
梅花跑到白元霜跟前,笑出幾顆小米牙牽住她的手,「我要姐姐牽!」
夏至翻了個小白眼兒,「不牽我就算了,反正我也不會做吃的!」
大人們聽了都哈哈一笑,囑咐幾個小的天黑注意路。
梁秋倒是懂事兒的跟大人打了招呼,又跟白元風和白元雪說了話才跟著前面幾個走了。
梁秋家最先到,看著他進了院子,白元霜才帶著夏至和梅花往孟家走。
當快走到孟家門口時,白元霜便看到個人影在靠近院門的院牆邊來回徘徊。
對方聽到他們的腳步聲轉過頭,白元霜才發現是楊青山。
「青山哥,你怎麼在院外杵著,為什麼不進去?」白元霜好奇的問,兩個孩子也好奇的看著他。
「我......我......」楊青山吞吞吐吐半天沒擠出一句話。
白元霜便對夏至說:「你帶著妹妹進去吧,姐姐有話跟青山哥說!」
夏至點點頭,「好,我們進去了!」
說完,他便拉著梅花進了院子。
白元霜這時才小聲笑問楊青山:「青山哥,你鬼鬼祟祟幹啥呢?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壞人呢?」
楊青山抬起頭,將她拉得遠離門口幾步,然後像是鼓足了勇氣般問道:「那個......那個我吃晚飯的時候聽三奶奶說......」
「嗯?聽說什麼啊?你能不能別吞吞吞吐吐啊,看得我都要著急了啦!」白元霜皺眉道。
楊青山覺得自己臉和脖子燒得厲害,他摸了摸後頸道:「我聽三奶奶說明日會有人上孟家來相看......」
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只覺得沒胃口了,在家裡躺了會兒,又不知不覺走到了孟家的院牆邊,想進去又不知道說什麼的才好。
白元霜張大了嘴,今天在地里分開的時候,孟老太就跟他們說了,明早上不能來幫忙了,因為半個月前馬媒婆給荷花說的那戶人家已經約好了明天過來女方家相看。
白元霜收起驚訝,一巴掌拍到了楊青山的肩膀上,若不是他比自己現在的年齡大,她還恨不得一巴掌拍向他後腦勺呢。
她恨鐵不成鋼的小聲罵道:「你怎麼這樣啊,人家跟你表白的時候,你說當人家是妹妹,無情的拒絕。現在人家要說親了,你又巴巴的想要找上門兒來,你腦子有毛病啊?」
楊青山手足無措的搓著兩隻大手,這還是他認識白元霜以來,見她第一次給自己甩臉色,罵人也挺兇悍的,可他知道是自己惹的禍。
他苦著臉回道:「我......我以前拒絕是因為一直以來確實拿她當妹妹,沒有往別處想,可是她跟我......跟我說了,我.....我就不知怎的把這事兒給惦記上了,我.....我……」
「怎麼?現在知道她要說親了,所以你開始慌了,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了?」白元霜不禁納罕,這古人當真對感情都這麼遲鈍的嗎?
楊青山著急道:「這.....這可怎麼辦......」
他話音未落,抬頭看見站在白元霜身後不遠處那個熟悉的身影,吃驚的結巴道:「荷荷......荷花!」
白元霜也驚訝的回頭,荷花走了過來,白元霜不太能看清她臉上的神情,只聽她有些緊繃的小聲說道:「明日相看的事兒不可能推掉了,以後的事兒......以後的事兒以後再說!」
說完,荷花便跑進院子裡,「嘭」的一聲將院門給關了。
剛好收拾完廚房的陳氏走出來問道:「夏至不是說青山和元霜在外面嗎?怎麼不叫他們進來再坐坐?」
「他們已經走了!」荷花忙回道,然後腳步有些飄忽著急的回了自己黑漆漆沒點油燈的房間裡。
陳氏不疑有他,擦了擦手進了堂屋......
走在路上的楊青山忐忑不安的問同行的白元霜:「元......元霜,你比我聰明,能不能跟我說說,荷花是啥意思,她剛才好像很生氣,門都摔得嘭嘭直響......」
白元霜對著他翻了個大白眼兒,要不是怕他們這樣扭捏著錯過,她真不想多說。
「你傻呀,那是生氣嗎?呃......就算有,那也不多,更多是緊張好不好?」白元霜見快到他家門口了,於是長話短說:「明日的相看是推不了了,但也成不了了,你要是真喜歡荷花就趕緊堅定的認清自己的心意,然後看你自己想啥辦法去消消她的氣,再跟三奶奶商量怎麼提親吧?」
白元霜說完便大步流星的走了,該說的她都說了。
楊青山在原地呆愣了幾秒,然後才咧著嘴往自家門口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