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這是戶帖?

  又過了兩天後,陸珍珍他們在流放的路上第一次遇到了從安州府那邊兒攜家帶口逃難的人。→然後不過半天就遇到一批又一批的難民和他們這群犯人往相反方向而走。

  陸珍珍注意看了看,這些人有走路的,也有趕牛車、驢車,甚至馬車啥的,普通百姓和富人都有。

  想著流放路上得經過安州府,不僅他們這些人想知道安州那邊兒的情形,就連吳差頭他們都攔下人仔細的詢問了一番。

  「唉,老丈,安州府現在是個啥情況?」吳差頭用刀柄攔住了一輛牛車。

  那老丈有些忐忑的看了他們這些人一眼回道:「差爺啊,能是啥情況,那蝗蟲遮天蔽日的嚇死個人哩!咱們在安州府最東邊兒,離這興元府最近,不算重災區,可那密密麻麻的玩意兒吃光一個地兒還得換一個地兒,我們有遠親可投靠還不趕緊走!」

  車上還坐了一個老太太和幾個大人孩子,那老太太苦著臉說:「咱們旱了這麼久,眼看就快收點兒糧食上來了,這老天不讓人活命呀,現在全完了,咱家門前的河都見底兒了,再不跑也沒活路了!不知這乾旱啥時候能結束!」

  吳差頭又問:「那官府有沒有啥賑災啥的?」

  他們押著犯人常日在荒郊野嶺,好些天才會進一次城,其實消息也很滯後。

  那老丈聽他這麼一問,眼裡帶著不滿卻又不敢抱怨的樣子,只哎呀一聲說:「我們走得早,走的時候反正官府還沒啥動靜,咱們走後咋樣就不知道了。我們還要趕路呢,就不跟差爺閒聊了!」 ✵✵

  「是啊,差爺,咱們還要趕路,您看咱們後面人還多著呢!」在老丈後面趕著驢車的一個年輕人也說著。

  老丈揚起了手裡的鞭子就要駕車離開,吳差頭倒也沒有再阻攔他。

  他又攔著最後幾家人詢問了下,可大部分人都只說蝗災很厲害,地里的莊稼都被禍害了,他們怕出大亂子,所以第一時間先離開了。然後也不管官差他們怎麼問,一概說不清楚就匆匆離開了。

  陸珍珍看到這一幕倒是不奇怪,那麼多百姓能不能得到妥善安置全靠官府,而如今新朝初建,恐怕是收拾遺留下來的爛攤子都來不及呢,對受災百姓恐怕也有心無力。再說逃荒的人即使對朝廷不滿,也不能跟這些官差抱怨呀。而且看著他們這群餓的面黃肌瘦的流放犯,誰心裡不犯慫?還不有多遠離多遠?

  看著一群群逃荒的人從他們身邊擦肩而過,陸珍珍他們依然得跟著官差繼續往前行,直到傍晚前,一行人在一條山間小道旁的野林子裡落腳了。

  找好休息地後,陸家將板車和行李放好。

  陸坤去不遠處的小溪看了下只有一半的水深,可還得繼續下簍子,不能有了乾糧就不努力找吃食了。

  陸珍珍今天注意到陸坤帶木枷的脖子經過長時間反反覆覆的摩擦已經越來越嚴重了,她拉著要走的陸坤仔細的瞧了瞧:「爹,你脖子上的傷越來越嚴重了,我去找點兒草藥給你敷一敷!」

  姜氏也看了看自家男人的脖子,已經開始流黃水了,「珍珍,你認得草藥嗎?你爹這傷口看著不輕,可不能亂用藥!」

  陸珍珍拍拍胸脯:「娘放心,我以前看奶奶用過來敷傷口,沒兩天就好了!」

  她才不會費時間去找草藥呢,哪裡說找就能找到,她只是需要做做樣子,到時候在空間藥店裡找點兒治外傷的藥代替著糊弄過去就行,晚上天黑他們也瞧不見。

  姜氏聽了她的話便也放心了,陸珍珍便自顧自的去忙活了。

  她看見很多人明明已經累的不行,可還是拖著疲憊的身子向四面八方去找吃的。她已經習慣了獨行,遠離人群,所以自己準備去遠一點兒的林子裡砍柴和隨手採摘點兒「草藥」回來。

  陸珍珍一邊走,一邊用砍刀將腳下的高高的野草給劈開,可走了會兒,發現前面的草有一排被踩過的痕跡,野草被踩得東倒西歪。

  不過她倒是沒多想,除了他們,不還有逃荒的人經過嗎?也許是那些人休息後留下的。

  她繼續走,突然看見地上有個包袱皮兒,上面還沾染有血跡,陸珍珍心下一擰,走過去仔細一看,裡面空空如也,貌似東西已經被拿走了。

  她轉頭一看,一張陳舊的紙出現在了自己眼前,而上面「白元霜」三個字赫然映入眼帘。

  自己的名字?

  她趕緊走過去將其撿起來,才發現這名字下面還記錄著出生年月和出生地等相關信息,雖然有好些繁體字,不過她都能認得。

  這時陸珍珍才發現這不僅僅是張紙,而是有好幾張內頁的冊子,她打開一一查看,竟然有好幾個白姓的名字。她恍然大悟,難道這就是這個時代有的戶口簿?就是吳差頭和陸坤嘴裡提到的戶帖?

  陸珍珍又看了看和自己名字相同的那一頁,不知為何,她心裡竟然大膽的滋生出一個想法。

  她順手將戶帖收進了空間,她得搞清楚這東西從哪裡來的。於是她立刻在周圍開始查找,沒想到在幾十米遠的地方竟然看到了一個滿身是血倒在地上的男人。

  陸珍珍忙跑過去蹲下身子,伸手往他鼻子下方探了探,已經毫無呼吸了。這人大概三十來歲,她看見他身上的綢緞衣服被砍了幾道口子,腳上的鞋都掉了一隻,應該是跑的時候不小心掉的。

  看了看死者的臉,死亡時間應該不超過一個時辰,因為身上還未長屍斑。而且在這樣的天氣下,又是暴曬,如果時間長了,早就發臭了。

  陸珍珍一邊想著一邊抬頭四顧,沒想到前面的草籠子裡又發現了一個小身影。她忙跑過去,看見一個約摸六七歲的男童躺在地上,看見小傢伙兒胸前還有起伏,陸珍珍鬆了口氣,看來還活著。

  她將他扶起來,查看了一下身子,除了額頭有個小口子和後腦勺起了個大大的包外,其他沒有外傷了,陸珍珍想這孩子應該是自己跑的時候摔暈的。

  他和和剛才那個死了的男人的年紀基本上都能和戶帖上出現的兩個名字對上,看來是對父子,這戶帖也是他們的。

  陸珍珍剛才看到的戶帖,戶主是個二十九歲的男子,其他成員她能看出來相互的關係。一個是這男人二十九歲的妻子,一個十三歲的女兒,一個七歲的兒子和六歲的女兒。

  總共一家五口,而目前只看到這兩人,陸珍珍站起身繼續尋找,她剛才有注意到男人身上的所有財物和包袱皮兒里的東西都被人搜颳走了,她猜測一家子可能遇上打劫的了,也許他們也是安州府那邊兒逃荒過來的,因為戶帖上寫的就是祖籍安州府。

  正當陸珍珍看了一圈兒都沒發現人時,遠處便有砍柴找吃食的犯人大喊著死人了,說是死了好多人,她聽後撒丫子的便想往那邊兒跑,可經過地上的孩子時她猶豫了。

  她現在心裡有個很瘋狂的想法,若是真的幹了,不救下這個孩子她於心不忍,可救下了尚且不說他們也是犯人,而且有可能她的計劃會不好實施。內心的拉扯只在一瞬間,心裡的一絲良知催促著她很快的做出了決定。她抱起孩子,避開人群迅速的往自家的休息地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