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城後,人更多。趕著騾車反而不好行動,白成祥索性將騾車趕到了醉仙樓後門的小巷子裡,然後讓認識的守門大爺幫忙看著一下。那大爺早和白成祥熟識,二話不說便答應了。
此次燈會聽說是官辦為主,民辦為輔,主要在縣城西區通往金華寺的街道上舉辦。
白元霜他們一行人步行到了金華寺附近,長長的街道兩邊除了各個賣燈的攤主,便是其他賣各種吃食和小玩意兒的攤主。
一片熱鬧聲中,白元霜牽著白元風,荷花牽著夏至,白成祥則牽著小閨女一路前行。
他沖前面走著的幾個孩子問道:「你們餓沒有?餓了咱們就先找個攤位吃點兒東西!」
幾個孩子都搖了搖頭,他們來之前吃了點兒東西墊肚子,現在還不餓呢。
「那咱們就先逛逛吧,待會兒再吃東西!」白元霜見狀便說道。
一行人往前走,誰知走了一段路居然遇到了正在賣竹編的楊青山和楊青石兩兄弟。
走在中間的荷花衝著楊青山便高興的揮了揮手喊道:「青山哥!青山哥!」
正守著攤子的兩人看見他們一群人過來,也忙揮了揮手。
荷花拉著弟弟就跑了過去問道:「青山哥,你們也來了啊?」
楊青山點點頭:「是啊,今天燈會,我想著人多,所以來湊湊熱鬧!」
白成祥走過去看見他們面前擺了一地的各種各樣的竹編問:「那今兒生意怎麼樣啊?是不是比往常好賣些?」
楊青山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腦袋:「好像也沒有,咱們到了這半個多時辰了,只賣了幾個!」
楊青石也回道:「大概今兒人多,賣東西的小商販也多!」
白成祥笑道:「看你們兩個鋸嘴葫蘆,都悶到一起了,以為人多就不用叫賣啊?走開,讓叔來教教你們!」
白元霜和荷花都一愣,這是要幫著賣東西了?
楊青山忙搖頭:「白叔,你們還是玩兒你們的吧,難得有一次花燈會,可別因為咱們給耽誤了!」
「這天還沒黑呢,現在也看不了啊,咱們等天黑了再走都行!」白元霜說。
於是,白成祥和兩兄弟站到了攤位前,白元霜和荷花帶著弟弟妹妹們走到了攤位後面等著,免得擋住了客人。
白成祥隨手在地上拿起一個精緻小巧的簸箕喊道:「來啊來啊,走過路過,千萬不要錯過,咱們楊氏竹編獨一份兒的手藝絕無僅有!」
他看到面前走過一個挽著髮髻的二十幾歲的婦人忙喊道:「這位姑娘,這位姑娘,買一個竹編回去吧,各種各樣的都有,任您挑任您選嘍!」
那婦人聽了停頓了一下問:「你叫我姑娘?」
白成祥「仔細」的打量了一下她的頭髮,然後忙道歉:「哎呀,對不住對不住,剛剛沒看清,主要是您看著挺年輕,我以為還未出閣的大姑娘。」
他立馬改口道:「那大妹子,您買個竹編嗎?你看看我這兒樣式很齊全的,編制的非常細密,除了水您裝不住,其他都沒問題!」
那婦人隱隱一笑的摸了摸臉問:「那多少錢啊?」
白成祥忙說道:「這邊兒小號的和簡單些的五文錢一個,那邊兒大號的和複雜些的八文錢一個!」
「那我選選!」婦人蹲下了身子。
楊青山和楊青石兩兄弟驚得目瞪口呆,這樣就行了?
白元霜第一次知道她爹招攬生意是這樣的,難怪她家老娘明明長得也不錯,偏偏對她老爹不是特別放心,這張嘴也太甜了,關鍵是「假」得很自然。
不管身後幾個孩子怎麼想,專心賣東西的白成祥在看到婦人難以抉擇時又說道:「大妹子您看,這竹籃能裝水果,那深口的能當衣箱,還有那加了蓋的能裝米麵糕點,各有各的妙用,只有在咱們家攤子上才這麼豐富多樣,您不如多買幾個,反正這又不是吃的還能變壞不成?」
婦人點了點頭:「你家樣式確實挺多!」
說罷她便東挑西揀,挑了兩個大的,一個小的,「我就要這三個了!」
白成祥高興的喊道:「青山,收錢了!」
「喔,好咧!」楊青山忙說道:「一共二十一文錢!」
婦人二話沒說便掏出荷包付了錢,然後拿著挑選的竹編走了。
「慢走啊!」白成祥喊道,然後轉頭對兩兄弟說:「看到沒?要讓客人高興,你們倆必須學會拍馬屁,但是不能拍得太明顯,知道不?」
兩兄弟對視一眼,懵懂的點了點頭。
白成祥不理他們聽懂沒,繼續扯著嗓門兒叫賣。
看見一個穿著細布長衫,有些讀書人模樣的年輕男子便又喊道:「來喔來喔,帶著福字的書箱僅此一家喔,用了咱家書箱的人都能來年高中,好運連連喔!」
他年輕男子只側目看了一眼剛想走便被白成祥給叫住了:「這位公子,一看您就是個有學識的讀書人,來看看咱家的書箱吧,這可是純手工編制出來的福字呀!您元宵節買上一個,以後必定逢考必過,金榜題名!」
男子看見他手上提著的書箱,對著自己的一面確實是一個大大的「福」字,有些感嘆道:「這竟然真的是編出來的?」
白成祥忙踢了身邊的楊青山一腳,楊青山立馬回道:「是的,是的,咱們利用竹條顏色......那個顏色深淺的不同,在編制的時候小心搭配,所以您只要仔細一看便能看出來了!」
白成祥又補充道:「咱們大侄兒可是花了心思,心裡帶著滿滿的對讀書人的敬意和祝福編制這書箱的,價格也不貴,才十文錢,公子您就來一個吧!十分錢而已,您買不了吃虧,也買不了上當的......」
白元霜心裡直突突,這是過年前她臨時起意,想著要過年了,家家戶戶都要貼福字,於是寫了個福字讓楊家兩兄弟試著做的時候將這個字體現出來。
雖然有些麻煩,但可以適當的提高下價格,沒想到現在被自己老爹說得這般肉麻,關鍵是她見那書生還有點兒被說動的跡象。
果然,年輕公子一副自己好像不買上一個就有些不好意思的表情,他於是開口道:「那......那就拿一個吧!」
於是掏出了十文錢遞給了白成祥,然後背著新買的東西便走了。
這下連幾個小的都直呼厲害,白元雪高興的喊道:「爹爹真厲害!」
白元風一雙明亮的眼睛也緊盯著老爹。
白成祥不理楊家兄弟兩個小呆瓜,對著身後一臉崇拜的夏至招手道:「來,夏至,跟叔一起叫賣!」
夏至點點頭,立刻上前將楊青山擠到了一邊兒。楊青山摸摸鼻子,主動讓位,然後準備站在旁邊好好兒學習。
於是,不一會兒,夏至就扯著嗓門兒漂亮姐姐、漂亮姑姑的一通亂叫,嘴甜得連身邊幾個其他的攤子都紛紛側目。
有些誇獎的詞兒白成祥若是叫出口那就叫輕浮,但是一個可愛靈動的孩子叫出來那便是悅耳。
就這樣,天擦黑的時候,楊家兩兄弟今天帶來的三十幾個竹編都被賣光了。雖然最後幾個是降價大甩賣,可其他都沒賣虧呀。
楊青山高興的拍著錢袋子向白成祥道謝:「白叔,幸好有你,竟然都賣出去了!」
白成祥拍了拍他的肩膀說:「你們兩兄弟啊還得多學機靈點兒,就算是賣點兒自己的東西,那也得動腦子多想多看,對著不同的客人得說不同的話,可不能三棍子打不出個悶屁!」
兩兄弟連連點頭。
荷花忙對楊青山說道:「青山哥,東西都賣完了,咱們一起去看花燈吧!」
「啊?我們也去?」
白元霜推了推他:「去,幹啥不去?今兒你們的東西都賣完了,跟咱們去逛逛!」
楊青山嘿嘿一笑:「好吧,咱們也湊湊熱鬧!」
於是,一群人在已經點起花燈的街上開始穿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