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懲 罰
李家村,乃是歷城附近的村落,也是逃難來的難民建立的村落,目前有一百二十戶人家,六百餘口人。
其中並不僅僅只是李家村原本的人,而是好幾個村落以及路上加入的難民合在一起的。
現今管事的村長名為李德山,六十歲,為人公正無私,善良又和藹,因此大家依舊推舉他為村長。
李德山一家二十六口人,住在最大的一座房子裡。
現在一家老小都在地里幹活,唯有兩個三四歲的小孩和老三媳婦待在家裡看家,其他的孩子全都去上學了。
「豆豆,快拿這個去餵……」
「三嬸,三嬸不好了——三嬸,你在家沒,三嬸——」
「嗯?」聽到門外那又慌又急的呼喊,李陳氏不禁皺起了眉毛,三步並做兩步地跑去打開了門:「狗娃,你跑慢點,急啥呢?什麼不好了?」
「三嬸,楊湖家犯事兒了,惹到了陸城主,現在就在楊湖家裡呢,城主大人讓村長趕緊過去。」
「啥?!!!」李陳氏驚得雙手一顫,手裡的菜都掉在了地上:「這這這,他們家咋就犯事兒了呢?」
「我也不知道,三嬸,你趕緊喊二爺爺去吧,別讓陸城主等著。」
「行行行,我馬上就去,這……」
「三嬸去吧,我帶豆豆他們馬上來。」
「誒,要得,我先去,你幫我看著點兒。」
「知道了!」
李陳氏急匆匆地奔跑出了門,徒留八歲的狗娃帶兩個小孩,農村孩子早當家,八歲的孩子已經能夠很好的照顧人了。
只是……
這孩子沒去上學!!!
楊湖家裡,陸安然坐在首位,大伯陸長青坐在左下首,兩名帶刀護衛站在院門外,其餘護衛則站在堂屋兩側。
楊氏一行人,戰戰兢兢地跪在地上,額頭冷汗直冒。
「大人,李氏村長已到。」
聽到護衛傳話,陸安然放下了手中的茶盞。得到了授意,護衛走出了門,很快,李德山急匆匆的走了進來,「草民李德山,見過郡守大人。」
「不必多禮。來到這裡,想必村長對此事已經有所了解?」
疑問的句子,卻是以陳述的語氣說了出來,李德山惶恐地點了點頭,顫顫巍巍道:
「草民在路上已經聽說了。大人,此事乃是草民管理不善所造成,還望大人責罰。」
聞言,陸安然抬眸看了他一眼,沒有說什麼,在這個人人自危的年代,居然有人這般寬宏大義,作為一村之長,實在是難得。
但她可不相信這人真如表面上那般看上去大公無私:「此事事關重大,並非村長你一人之事。
生兒育女應當好生撫養,不能因為是女孩就枉顧孩童性命。若是因此肆意妄為,謀害性命,那邊同殺人犯無疑,當按謀殺罪處理。」
「大……大人,這……這怎麼能算是謀殺呢?」楊劉氏一聽,整個人就急了,連忙反駁道:
「我又沒殺別人,我殺的是我孫女,那哪兒能叫謀殺呢?再說了,咱這村子裡溺死孫女的又不止我一個。」
這話令在場和院子周圍牆上偷聽的鄰居們臉色頓時大變不已,完了!
「楊劉氏!!!」村長李德山大喝一聲,但還是晚了,根本就來不及阻止楊劉氏說出口的話。
只得偷偷抬眼看了一眼陸安然,然而,卻見她輕啜了一口茶,而後放下,眼瞼微抬,漠然地開口,聲音仿佛輕風幽幽的嘆息,仿佛是在感慨些什麼。
「謀殺便是謀殺,往日本官無以得知。今日得知,便從你等開始。」
頓了頓,看了一眼堂下眾人,陸安然轉而看向左側護衛:「秦文若可到?」
「大人,下官已到多時。」
門外,一道低沉的聲音驟然響起,很快,一身穿月牙色書生長袍,頭戴瑋帽的男子走了進來,對陸安然拱手一拜。
陸安然點了點頭,「書記。」
「是。」秦文若一點頭,坐在了護衛搬來的案桌之後,提筆準備書寫。
他做好準備後,陸安然才緩緩開口:「國之種種,在於少年,在於幼童之期望。
造成今日之老大國者,則大國老朽之榮業也。制出將來之少年大國者,則大國少年之責任也。
彼老朽者何足道,彼與此世界作別之日不遠矣,而我少年乃新來而與世界為緣。
如僦屋者然,彼明日將遷居他方,而我今日始入此室處。
將遷居者,不發護其窗櫳,不潔治其庭廡,俗人恆情,亦但足怪!
若我少年者,前程浩浩,後顧茫茫。
大國而為牛為馬為奴為隸,則烹商樣之慘皓。惟我少年當之。
大國如稱明宇內,主盟世界,則指揮顧盼之尊榮,惟我少年享之。
於彼氣息奄奄與鬼為鄰者何與焉?彼而漠然罟之,猶可言也。
我而漠然詈之,不可言也。使舉囯之少年而果為少年也,
則吾大國為未來之國,其進步未可量也。使舉國之少年而亦為老大也,則吾大國為過去之國,其澌亡可翻足而待也。
故今日之責任,不在他人,而全在我少年。
少年智則寶智,少年富則國富:少年強則國強,少年獨立則國獨立;少年自由則國自由;少年進步則國進步;少年勝於天下,則國勝於天下;少年雄於世界,則國雄於世界。
紅日初升,基道大光,河出伏流,一瀉汪洋。潛龍騰淵,鱗爪飛揚。
乳虎嘯谷,百獸震惶。鷹隼試翼,風塵翕張。奇花初胎,香香皇皇,干將發硎,有作其芒。
天戴其倉,地臉其雨。縱有千古,橫有八荒,前途似海,來二方長。美哉我少年大國,與天不老!壯哉我大國少年,與國無疆!
則,城宇之下,不殺女,不溺子,人不獨親其親,不獨子其子。使老有所終,壯有所用,幼有所長,鰥寡孤獨廢疾者,皆有所養。
今有李村楊氏一族溺女,其罪當誅,楊劉氏於三日後菜市口問斬,其子三代剝奪趕考名錄。他人若有再犯,同樣論處。」
聞言,楊湖三兄弟臉色大變,尤其是幾個妯娌,那臉色唰的一下變得蒼白無比,大媳婦更是兩眼一黑,直接暈了過去。
唯有被拖走的楊劉氏大喊:「大人饒命,我錯了,大人,大人饒命啊,大人——」
楊劉氏被拖走了,看到的人整顆心的都提了起來,生怕下一個就輪到自己,即使是村長李德山,也是兩股戰戰地站在大堂里等候發落。
「李德山。」
「草民在。」
「你作為村長,對此事視而不見聽而不聞,甚至任憑發生。本應褫革名,但念在你年事已高,尚且留著。
日後需看管好村里百姓,不得再出這般害人性命之事,若有再犯,打入大牢,秋後問斬!」
聽到前面的,李德山都鬆了一口氣,一聽完後半句,差點兒暈了過去,但還是硬撐著,恭敬道:「謹記大人教誨,草民定當好生管教。」
陸安然點了點頭,轉而看向右下首:「文若,將之作為告示,張貼出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