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彧簡直要瘋了。
兒子女兒出生到滿月,他能抱在手裡的次數一個巴掌能數完。
這個爹當了跟沒當沒什麼兩樣,渾像是白撿來的爹不值錢。
但是對手團太過強大,饒是白彧也沒轍兒,不說抱孩子了,孩子滿月前他連自個媳婦身邊三尺都不咋近得了。
甜寶同樣苦不堪言,不明白為什麼會有坐月子這種玩意兒,生生得在房裡拘四十多天,不能見風,還不能洗澡。
一拳能打死虎的蘇牛批,在弱得已經拎不動半桶水的阿奶面前,愣是一個屁不敢放,窩在房裡裝乖。
除了兩夫妻苦了點,其餘所有人都高興得不得了。
堂屋裡婦人們坐在一處,把家裡仨個奶娃娃排成排放在小床上,圍在旁邊笑眯眯的瞅,怎麼都看不夠。
娃娃滿月後跟出生時儼然兩個模樣,初生時臉上的小褶子被肉肉填滿了,粉粉嫩嫩,玉雪可愛。
甜寶的一對龍鳳胎,大的是哥哥,乳名團團,大名白初淮。
小的是妹妹,乳名圓圓,大名白初言。
取團團圓圓之意,簡單又喜慶,跟歡歡的乳名相呼應。
「看看團團這小眉眼,精緻,長得跟他娘親小時候一模一樣。」娃娃們剛吃飽,拍了嗝後昏昏欲睡,蘇阿奶伸手去逗小曾孫,奶娃娃反手握住她一根手指,力道輕得可忽略不計,卻教蘇阿奶心得要化了。
女皇瞅著打個小哈欠小臉便通紅的孫女,同樣心裡軟得冒泡,「圓圓長得更像她爹爹小時候,我那兒有她爹小時候的畫像,父女倆跟一個模子裡拓出來似的。」
長公主細心給稍大些的奶娃娃擦掉口水泡泡,便是對蘇安跟冰兒的孩子也愛不釋手,「歡歡長弟弟妹妹幾個月,這就有當哥哥的樣兒了,把他們放一塊,瞧瞧,想去牽弟弟妹妹的手呢。」
蘇阿奶驕傲了,「那可不,蘇安打小也知道照顧弟弟妹妹,歡歡這點隨了他爹,笑起來乖巧可愛的樣子又隨了他娘,可招人了。」
二公主在旁親自比對幾塊布料,挑出手感最好的拎出來遞給隨行嬤嬤,「這塊料子夠軟,羊脂玉色也好看,給三個孩子多做幾套能貼身穿的單衣,用不了多久天就要轉熱了,小單衣多備些到時候正好能穿上。」
劉月蘭跟何大香、蘇秀兒哪肯閒著,「裁衣裳咱也是拿手的,咱跟嬤嬤一塊做,人多活兒也做得快,還能跟嬤嬤多學幾種繡花樣兒。」
魯嬤嬤心裡熨帖,臉上笑意就沒落過。
不管蘇家還是白家,乃至西陵來的三位貴客,對孩子們的態度都一視同仁。
不是裝的,是真的惦在心裡,才會凡事不忽略,才能那麼自然而然。
小奶娃不經困,吃飽了很快就要睡,看著娃娃們睡著了,大人說話的聲音也壓了下去。
甜寶在房中百無聊賴時,窗戶一角探進一隻手來。
指骨修長,骨節勻稱,瘦長好看。
抓著一把色香味俱全的烤串串,撒了芝麻粒,還冒著熱乎氣兒。
甜寶眼睛蹭地就亮了,飛快往房門掠了眼確保外頭的人沒動靜,她立刻走到窗邊,就著那隻手就啃。
第一口烤肉下肚,整個人都舒坦了。
窗邊後方,男人歪出頭來,嘴角揚起,桃花眼裡儘是笑意,朝她眨眨眼,「趕緊吃,為夫一路鬥智鬥勇才把這把烤串偷運進來的,被發現了我又得好幾天挨不著你的邊兒了。」
甜寶忍俊不禁,吃得更快,「辛苦了,白菜雞。」
「……叫夫君!」
「菜、雞。」
兩個字一下把兩人拉回二十多年前,兩人第一次打架的情景仍然歷歷在目。
相視須臾,各自掩唇悶笑。
「悠著點,慢慢吃,別急,小心別噎著了。」看著甜寶吃得急,白彧又心疼上,「我有的是辦法給你帶東西吃,害怕吃不著啊?」
「可你沒辦法躲開隔離啊。」
「……」
甜寶再次悶笑,心裡漾著暖。
自打有了身孕,她在吃食上就不能隨意了。
生了娃後更是每日只能吃清淡的,嘴裡差點沒淡出鳥來,許是人太閒了,少吃一口香的,人就覺懨懨。
白彧便開始給她偷渡東西。
每次都被發現。
每次被發現後就被長輩們隔離。
夫妻倆這段日子苦逼程度直逼織女牛郎。
一把烤串偷偷摸摸吃完,嘴角的油漬還沒來得及擦,房門就被人從外打開了。
甜寶跟白彧僵硬往那方看去,門口站了一溜兒黑面神,「……」
白彧是被毒老頭揪著耳朵帶走的,一路罵罵咧咧,「說了多少次了不能給甜寶吃那些東西,耳提面命!反覆叮囑!你長的是牛耳朵嗎?牛耳朵也不聾啊!臭小子,非要爺爺每次親自來教訓你,你以為爺爺不忙昂!咋就恁讓人不省心!」
老頭把話先搶了,整得門口摩拳擦掌的婦人們無話可講,「……」
房裡,甜寶朝門口長輩訕笑,雙手合十慫了吧唧爬上床窩著。
等房門重新關上,她彎唇,攤開手掌,掌心裡一瓶小藥汁是毒爺爺剛才揪白彧的時候悄悄塞給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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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輩們怕她供不上倆娃娃的口糧,所以雜七雜八的東西便不讓她吃。
可她嘴饞的時候白彧心疼,毒爺爺也心疼。
兩人便合作了,一個偷渡吃的,一個偷給保證娃娃口糧的好藥,還得瞞著認為是藥三分毒的其餘長輩……所以毒爺爺是真的忙。
制這藥不容易,要保證娃娃的口糧,還要保證對娃娃無害,配比藥材就讓小老頭為數不多的寶貝頭髮又掉了好幾根。
好在沒白瞎忙活,團團圓圓被她餵養得白白胖胖。
甜寶笑著笑著笑不活了,往後一倒,「嘖,我這是成奶牛了?」
女皇在徒北村待了三個多月,直拖到孫子孫女過了百日宴,才不得不啟程回返,國事不能耽擱太久。
這次白奎與她一併去西陵。
登上返程的船,望著碼頭上送行的人,最前方便是抱著孩子的甜寶跟白彧。
船行出很遠,至碼頭上的情景模糊不清了,女皇才不舍收回視線,偏頭笑睨身邊已白髮的男人,「還要你辛苦再陪我熬上十來年。」
男人大手握住她,朗聲大笑,依舊豪氣十足,「大半輩子都熬過來了,再來個十來年算什麼。」
兩人都沒有想法現在將孫子團團帶回西陵。
身為西陵下一任繼承人,自幼就需接受嚴格教導培養,而在兩人心裡,天下最好的帝師,在徒北村。
且兩人都不想孫子太小就與爹娘分離。
他們虧欠兒子的,不能再虧欠孫子。
一國之責在肩不可卸,但是與讓孫子在爹娘親人陪伴下好好成長,不衝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