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8章 你就是一條養不熟的白眼狼

  看到麗姑被扔出來那一刻,王太妃眼瞼縮了下,張嘴欲要繼續辯解。

  太后又打了個手勢。

  砰——

  又一人被扔了出來,在地上滾了兩滾才停下,褚色錦衣凌亂不堪。

  那人痛苦抬頭,恰對上王太妃眼睛。

  看清那人的臉,王太妃剛張開的嘴僵住,瞳孔狠狠震動,撐地的手突就沒了力氣。

  「御香坊金掌柜,」王太后走回上座重新坐下,優雅收袖,睨著下方老婦人大變的臉色,滿目嘲諷鄙夷,「你的老熟人了吧?若非此次用計讓你現形,真不知道原來你還跟外人勾結在一塊!」

  看到金掌柜那一瞬,王太妃就知道自己的計劃已經敗露,所有隱藏的秘密也全暴露。

  她面無血色,然腦子混亂間依舊抓住了太后話里關鍵。

  盯著太后,她茫然喃喃,「用計?」

  「對,用計,否則怎麼逼你露出扎在地底的狼尾巴?」男人威嚴聲線在殿內響起,跟內殿連接的垂簾門後,男人身著花紋繁複的黑色王裝大步而出,「王太妃,看到孤還活著,可震驚?」

  王太妃臉色再次丕變,失聲驚叫,「王上?你沒死?!」

  「誒呀呀,他要是真死了,豈非蠢死?要真是那樣,地下有知自己被身邊藏著的毒蠍子算計,他死了也得氣得從王墓里爬出來啊!」胡蠻王身後,亂發小老頭邁著二八步,猶如橫走的螃蟹,嘚瑟囂張。

  老頭身後,還有人依次慢悠悠走出。

  王太妃瞠目看著那些走出的人,鼻翼劇烈張縮,嘴角肌肉不受控制抽動。

  蘇九霓!白彧!霍歸荑!蘇武!

  還有她的好兒子,百曉風!

  都在!

  他們竟然都在!

  整個胡蠻國全民出動搜尋他們下落的時候,他們哪兒都沒去,就躲在胡蠻王的王殿裡!

  怪不得外面的人怎麼找都找不到他們蹤跡!

  怪不得王太后戒嚴王殿,每天卻吩咐往殿內按一日三餐的送豐盛膳食茶果!

  她被騙了!

  所有人都被騙了!

  什麼太后不能承受喪子之痛變得瘋魔!全是計!從胡蠻王被擄走開始就是計!

  「哈哈哈!哈哈哈哈!」震驚退去後,濃郁怨毒在心頭洶湧翻滾,王太妃狂笑,眼睛陰冷如淬了毒汁。

  她撐地爬起,緩緩掃過大殿台階上的人,羸弱悽苦感不再,哼聲冷笑,「我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麼。王上與王太后不喜我,先王去後對我幾十年苛待我沒有一絲怨恨,垂暮之年,只想在宮中有一處容身之所等待老死,你們連這都容不下,竟要這麼多人聯合起來對付我一個孤苦無依的老太婆?哈哈哈!真是可笑!」

  「死到臨頭還嘴硬!」胡蠻王將一角金塊狠狠擲到她面前,金塊觸地有聲,「你不說,自有別的人肯招!這金塊是你跟匈奴人的聯絡暗號!金掌柜就是長期潛伏在我胡曼王城的匈奴探子!接到你的暗號後再到某個地點取你提前藏好要傳遞的命令!」

  說罷胡蠻王將截獲的紙條取出展開,上方墨跡幾筆,赫然寫著「誅親王」!

  王太妃看到那張紙條毫無反應,揚唇嗤諷,「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胡小蝶。」太后開口,嘴角諷意比之更濃,「你曾是役人出身,少時因姿容出眾被挑選中作細作培養,司的是以色侍人獲取情報。胡蠻王室教你琴棋書畫,你胡家也因此得以脫離役人身份飛黃騰達。這一點,胡蠻與你各取所取,你對胡蠻王族無感激很正常。」

  她停頓須臾,鄙夷自然而然又浮了上來,「可墨修宜呢?那些年他待你不薄,說是百般疼愛也不為過!

  墨家藏書失竊你被懷疑,墨修宜彼時已經猜到是你所為。

  他勸你將竊取的東西還回去,他願與你一起承擔責罰對你不離不棄,可你發現自己敗露,竟然毫不顧念多年夫妻之情,將他迷暈後一把火把他燒死!

  後來我才知道你怕的不是自己敗露後被罰才如此歹毒,你是為了往更高的地方爬!你根本不甘只做個墨家尋常嫡系之婦,你要的是坐在高處受人跪拜!享富貴榮華,掌生死之權!

  所以哀家從始至終看不上你!

  不是因為你耍心機成為妃子分了王寵,是因為那時哀家就知道你是一條養不熟的白眼狼!

  為了成全自己的野心,不惜親手殺夫,甚至連自己的親兒子都能舍下!

  你比大漠上最毒的勾尾蠍還毒!」

  太后一口吐出墨家當年秘辛,甜寶幾人皆沉了臉。

  反是百曉風這個當事人,面色如常,平靜得仿似在聽旁人的故事。

  王太妃視線不受控制往他瞟去,對上他淡漠目光,心底某處似沉了冰,極涼。

  太后的話還在繼續,「你做事永遠給自己留有退路。哀家不知你是何時何故跟匈奴人有了勾結,但因與我母子的私怨,轉而去勾結外敵謀殺己國的王,幫主外敵來侵略自己的國土,哀家查明後竟一點不覺意外,你做得出來。你骨子裡的秉性,就是吃裡扒外!」

  胡蠻王拂袖,「來人,把她們押下去嚴加看管!擇日處刑!」

  王宮侍衛立刻入殿,將王太妃、金掌柜一併鉗制準備帶走。

  王太妃兩腳釘在原地,怨毒雙目緊緊盯著百曉風,臉上再撐不出笑意,恨聲質問,「百曉風,你當真要看著他們這般對待我?我是你親娘,你是我生的!你真的半點母子之情都不顧嗎!」

  百曉風將手負於背,淡淡看著垂死掙扎的老婦人,「你說的對,我是你生的,所以心跟你一樣硬。從你放了那把火開始,你就不再是我娘了。」

  他說這話的時候,臉上、眼裡、心裡,無一絲波瀾。

  他沒說謊。

  早在很久以前,他克制自己不再去挖掘真相的時候,她在他的記憶里,就已經面目全非了。

  他看到海棠銀簪會自願前來,不是來團聚的。

  他是來讓自己親眼看看,自己在母親心裡,到底算什麼。

  這份噁心的親緣,無哪裡不可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