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彧興沖衝來到御花園,看到的就是他的九兒坐在石桌旁,單手托住差點摔倒的宮婢,輕鬆將她扶正。
宮婢臉蛋煞紅,捧著臉羞答答跑開。
過了園林拐角,宮婢一頭扎進躲在那偷看的太監宮婢群里,跺腳低叫,「我剛才差點摔了,是太子妃扶了我一把,不僅沒有責怪我,還跟我說『別慌』!啊啊啊太子妃好好啊!真的,一點也不可怕!以前的九國通緝令完全誤人!」
白彧,「……」
不愧是他家九兒。
到哪都散發該死的魅力。
呵。
好在甜寶除了他以外,只對女子格外寬容溫和。
他面無表情越過完全沒發現他到來的人群。
後方還在嘰嘰喳喳。
「果盤給我!輪到我去了!快點快點!」
「嬤嬤交代下來,不准我們再去打擾太子妃,否則要罰了!」
「這次我夸太子妃跟太子天造地設天作之合!嬤嬤聽了肯定不罰!」
白彧腳步頓了頓,回頭,看向剛剛說話的小太監,和顏悅色,「過來,跟上,我帶你過去,錦嬤嬤一準不罰。好話可以多說幾句。還有你們,會說吉祥話的可以一併過來。」
太監宮婢眾,「……」
杏黃蟒紋太子袍?
太子?!
……太子也好好啊!
白彧來時身後跟著烏泱泱一眾,開始時還拘著奴才身份以及錦嬤嬤在場,頗為收斂。
不過半刻,開始越來越活躍。
一刻後,涼亭里的熱鬧成倍增。
「太子妃之貌只應天上有!人間難得幾回見!」
「沉魚落雁,閉月羞花!」
「疑似天女下凡塵!」
「對對對!所以太子跟太子妃天生一對!哪哪都極配!」
「……」甜寶倚著石桌,單手捂臉。
白彧搖著摺扇身心愉悅。
毒老頭、蘇武、蘇安、冰兒及小麥穗被逗得人仰馬翻。
連力持嚴肅的錦嬤嬤都被逗樂了。
涼亭不遠處假山觀景台上,女皇跟白奎相對而坐,自上而下看著那邊熱鬧場景,聽得廳中不停歇的笑聲,雙雙露出笑意。
「西陵皇宮幾十年不曾這般熱鬧過。」女皇笑嘆,笑過後,眼底淌開幾許遺憾,「可惜彧兒不肯長留,臭小子……」
白奎給她倒了杯茶,豪氣豁達不減,「都知甜寶是不喜受約束的性子,實則彧兒何嘗不是?他肯回來接個東宮印已經是最大讓步了,若要強留他在西陵持政,他能將你氣得親自趕他走。由著他去吧,在外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那才是他喜愛的天地。」
「他也是這般跟我說的。」臭小子巧舌如簧,說母皇執政幾十年朝中文武無不臣服,西陵百姓無不擁戴,若是一朝退位,是整個西陵的損失,該當繼續執政五十年。
五十年後實在無人可用,他再來給她支持。
他非常樂意當在位時間最長的太子。
當時她一口氣差點上不來。
白奎瞧妻子臉色變換,一怒一喜,微微傾身打探,「你如何說?」
「我還能說什麼?」女皇哼笑一聲,聽著那方又爆發出來的笑聲,揚唇,眼底黠光輕閃,「不過想我再辛苦五十年,他想得美。他有張良計,我也有過牆梯,現在計較還早了些,且等著。」
白奎背脊一緊,完蛋。
阿臨這是開始打他未出生的孫兒主意了。
到時候母子爭鋒,他這個夾心餡兒要偏幫誰?
白奎不動聲色往亭子那邊瞧,兩邊都不好偏心,要不他也繼續去跑跑江湖?
……
西陵太子完成受印禮。
女皇再下詔令昭告天下,太子與太子妃六月大婚,親事在明月郡主封地操辦。
君無戲言,女皇一道詔令堵了百官的嘴,及後與長公主、二公主親自赴大越流放之地,參與婚禮。
鳳紅薔已經嫁入尚書府為人婦,此番不宜跟著同去,遂與夫君一同往城外碼頭送行。
甜寶登船前,將一瓶藥丸交給她,「日服兩粒,連服十日即可。」
鳳紅薔夫妻眼底大動,激動得幾乎說不出話。
直到運船離岸,夫妻倆才勉強將情緒平復下來。
望著漸行漸遠的船,鳳紅薔淚中帶笑。
幾年前甜寶跟她說過,她的不孕之症她能治。
原來說過的話甜寶一直記得,且一直放在心上。
西陵今日能從上至下煥發蓬勃生氣,可以說,皆是甜寶帶來的。
此恩此情,她會永遠銘記。
……
六月初六。
防線嚴密的流放之地罕有開放關口,迎八方賓客。
明月郡主蘇九霓將於十六日大婚。
且舉辦的還是集體婚事。
新人共有三對。
除了明月郡主與西陵太子,還有玄景帝心腹重臣蘇文及世家甘府千金甘採薇,遊俠蘇武與霍氏後人霍歸荑。
婚期臨近,徒北村熱鬧又繁忙。
蘇武二十多年不著調,此番難得的特別上心。
除夕那晚在師父師娘面前一跪,換來句斟酌斟酌、考察考察。
要不是小麥穗說了句「這次不行就等個十來年再嫁人吧,一時半會也找不到勉強能入眼的人了」,他還不定能等得師父師娘點頭。
親事來之不易,不上心哪成?
師父師娘現在還時時緊盯著想挑他毛病呢,他絕對不能尥蹶子!
這個親一定得成,不能更晚了!
為了能有一次不墊底,蘇武豁出十二分能耐,壓根分不出精力去嫉妒白彧及蘇文的悠哉。
徒北村熱鬧,風雲城也不冷清,這次婚事太過矚目,前來祝賀的賓客來自五湖四海、遍及十一國。
人來得太多,臨近的邊城客棧爆滿,最後不得已,客人進了風雲城落腳。
由此,外來賓客們終於得以一窺風雲城真貌。
那叫一個壯觀驚人。
沒點本事待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