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
風雲城方向又綻放煙花無數。
甜寶坐上屋頂,在聲聲炮竹煙火中撐腮淺笑。
她在的地方,身邊總少不了一道白色身影。
「又長一歲,時間過得真快,一轉眼,年年歲歲都成了小小子了。」白彧單手撐頜,望著遠處微眯眼眸,唇畔亦有淺淺舒展笑意,「看著他們長大,就有種我已經開始老了的感覺。」
「不老,二十八。」
白彧黑眸閃了閃,抓了把碎雪,小心撒在女子頭頂,又在自己頭上撒了一大把,「甜寶,看,像不像相伴已白首?」
甜寶偏頭,對上男子認真眼眸,片刻後笑開,「我們還有一輩子,急甚。」
笑意在男子眼底漾開,「不急,你在就好。」
頓了下,他繼續道,「年後我送大姨二姨回西陵。」
「長公主也要走?」
「嗯,她說出來這麼久,也該回去看看。我也需去露個臉。」
甜寶瞭然。
西陵女皇昭告天下,西陵突然得知他們皇室竟然還有個太子繼後,定是舉國震動。
白彧去露個臉,能安朝堂,也能安西陵民心。
他到底是皇家子嗣。
思緒飄忽間,手裡觸到冰冰涼涼的東西,是個玉色小藥瓶,甜寶疑惑挑眉,「這是什麼?」
「咳。」白彧輕咳,眼底閃過一抹不自在,「之前忘了跟你說,閆長空那封絕筆信所提,未必是臆想。這是我那兩年裡研究出來的藥……倘若你沒有回來,天下未來應該就如他夢中所見,成也神兵,敗也神兵。」
甜寶嘴角抽動。
成也神兵敗也神兵的下一句,是「神兵狂暴禍亂天下,外族趁隙而入,占據中土。」
扛不住她直視,白彧揉揉眉尾,補救,「這個藥雖有狂暴之效,但是藥效維持時間有限,待藥效過了就能恢復正常。有石英跟望白在,能保流放之地無恙。大越跟西陵不會受到牽連。本來事情已經過去了,如今天下大定,你亦安在,我便將這藥忘在了腦後。沒想到閆長空竟然會做那種夢……咳,甜寶,你覺不覺得詭異驚悚?我有點害怕。」
甜寶,「……」可她這雙利眼,在他身上愣是找不到一點害怕。
她伸手在男子腦門上拍了下,將藥收起回頭銷毀,「事情既過去了,就這樣吧。」
他對她坦誠,她沒必要逮著不放。
大家都還好好的,這樣就好。
白彧揚唇,危機解除,又恢復脾懶調調,「中原天下大定,但外族未必沒有虎視眈眈。閆長空那個夢確實詭異,讓我有種他提前預知了另一個結局的感覺。」
「你的意思是,對外族,我們依舊要保持警惕?」
「警惕自是最好。那封信上不是還有個狼爪圖騰麼?你覺不覺得那個圖案有些眼熟?」
經他這麼一提,甜寶細想了下,當真從記憶深處扒拉出一件事來。
二十年前曾混入流放之地的一撥人馬,被先生用計詐出來後,死於三勢力圍剿之下。
那些人中有些胸口下方就有狼爪紋身。
將這件事想起來,甜寶眼睛暗了下,若是聯合上閆長空那封信給出的提示,也就是說當年混進來的人里有外族人。
又是二十年籌謀。
人為達成野心,可真夠能拼耐心的。
「我知道了。」她嘆了聲,好多破事,「你把這件事告訴魏離,讓各處邊境守將上上心。若敵不來犯便罷,如若敢來,叫他們有來無回。」
下方堂屋裡,蘇阿奶大嗓門傳來,中氣十足,「甜寶,彧兒,下來吃米餅,烘好了!」
坐屋頂吹了半晚上風的年輕人雙雙翻身落地。
進屋前,甜寶撓撓臉,若無其事道了句,「二哥的親事定在六月,我們一起辦了?拉上三哥一塊?」
「……」
白彧不知道自己為何沒站穩,腿一軟在家廊檐下摔了個大馬趴。
女子聞聽動靜回頭看了他一眼,杏眸彎成月。
他便不覺疼了,渾身血都在翻滾,熱得燙人。
堂屋裡長輩們被嚇了一跳,跑出來七手八腳要把他扶起。
「白小子你幹啥呢?好端端怎麼還能摔了,地上積雪可是掃乾淨了的!繡花枕頭真沒用!起來,進屋!」
「彧兒,疼不疼啊?怎麼還躺著起不來了?可是摔得不輕?」
「毒老您快給看看!誒喲喂沒得摔壞了!咱甜寶還沒成親呢!」
白彧坐在那兒,頭頂圍了一圈人,烏壓壓的。
他嘴角緩緩咧開,往後一躺放聲大笑。
長輩們:瘋了不是!真摔壞了?!
「蘇阿爺,蘇阿奶,爹,大姨,二姨!甜寶說我們六月成親!哈哈哈哈!」
「……」
「我六月要成親了!跟蘇文一塊辦!」
「……」
「蘇武,你趕緊的,到時候不趕趟爺可不等你!哈哈哈哈!」
蘇武,「……」草。
平時凡事墊底就算了。
連成親娶媳婦他也是墊底那個?!
我可去你的吧!
長輩們一個個直起身,看了躺地上狂笑的人片刻,一鬨而散回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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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公主、二公主把蘇家婦人們扒拉到一處,興奮得渾身發抖人發光,「甜寶跟彧兒總算定下日子了!還有半年,時間雖然緊了點,但是趕一趕也能趕上,我們這就商量聘禮把禮單定下來!採買納吉,對了媒婆一定要找!找官媒!……所有流程都不能少!」
白奎坐在蘇家老少爺們旁邊,笑出一口白牙。
他今晚在這等著當車夫,接長公主、二公主回白府休息,沒成想能等來這麼個天大的好消息!
待會就讓百曉風幫忙往西陵遞信,把好消息儘快遞到阿臨手裡,讓她也高興高興!
毒老頭在婦人、漢子們中間兩頭打轉,坐哪邊都坐不住,「甜寶跟白小子要成親了!誒呀這可咋整?爺爺要干點啥?」
心裡沒個主意,老頭拔腳就往霍家院子沖,「老霍,老霍!快給爺爺出個主意,甜寶成親爺爺要咋?」
霍家院裡,有人比他來得更早。
攥拳站在霍先生跟霍娘子跟前,兩眼瞪圓鼻孔噴氣,跟冒火的牛犢子似的。
毒老頭以為這小子要犯什麼渾,舉手準備呼過去把人拍醒。
手是揮過去了,落空了。
臭小子咚地跪下去了,矮了一大截,恰好躲過偷襲。
「師父,師娘,求你們把小麥穗許配給我!我想成親!」
霍先生,霍娘子,「……」
你想我們就干?
美不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