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到雪林外時,甜寶兩手空空。
魯冰兒跟翹首以盼的白馬族人見狀俱是驚詫不已,齊齊瞪圓了眼,視線來來回回在少女手上跟後方幽暗雪林之間打轉。
場面一時怪異又滑稽。
「姐姐,我阿婆呢?」魯冰兒眼睛瞪得最大,衝到少女面前揚起臉,哭得丑兮兮的模樣甚是惹人憐。
甜寶不會安慰人,也不懂說好聽話,皺眉想了下,開口,「我把魯嬤嬤送去醫治了,不能問,問可能會治不好。」
嚇得小姑娘立刻小手捂住嘴巴。腦袋點的跟小雞啄米似的,對少女的話全然信任,沒有一絲懷疑。
但是其餘族人跟小姑娘不一樣,好歹帶了點腦子。
他們羌族四周除了雪原就是雪山,往外數上百里也只有野獸沒有人,更別說有能治病救人的大夫了。
甜寶去了這麼一小會魯嬤嬤就不翼而飛,就算真是送人去醫治也送得太快了吧?
大傢伙不信。
但是也沒有當著冰兒的面把疑惑說出來,私下裡對著魯馬又推又戳,示意他問問,好歹讓大傢伙心裡有個明白。
白馬族人在做這些小動作的時候沒有意識到,他們悲痛的心情已經悄無聲息的消散了許多,取而代之的是不易察覺的希翼。
他們不相信魯嬤嬤被送去醫治了,但是他們相信甜寶,或者說潛意識裡願意相信,甜寶真的能救回嬤嬤。
這種信任來得莫名其妙。
不管實情究竟是如何,他們都相信甜寶絕對不會害嬤嬤,更不會害他們。
他們的命可全都是甜寶救的!
魯馬被族人委以重任,吭哧吭哧走到甜寶面前,族裡婦人們趁勢把冰兒拉了開去,免得她聽到什麼不該她聽的,徒增難過。
對上少女幽靜黑眸,魯馬恁大漢子說話愣是變得吭吭哧哧不自信,「甜寶,嬤嬤……上哪去了?你真的能救她?」
「嗯。嬤嬤在哪不能說,就像我怎麼救的你們也不能說。」甜寶眉毛一皺,表情看起來就顯高深,「明白嗎?」
魯馬,「……」
片刻後漢子用力一拍腦門,喜道,「我懂了,天機不可泄露!明白,我明白,我們都明白!甜寶我們信你,不管多久,我們都等著魯嬤嬤回來!」
幾乎全程旁觀的白彧、魏離,「……」
這下輪到他們有些不明白了。
白馬族人怎麼能簡單成這樣。
屬實好忽悠。
又或許,這也是甜寶願意管閒事的原因之一。
魯馬一句話,其他族人似乎也明白了什麼。
他們是從防護洞裡爬出來後才知道外頭地動山搖的動靜是發生了雪崩,整個聚居地都被雪海埋了。
而甜寶憑一己之力把他們所有人都救了出來,他們爬上地面後,連一粒雪沫子都沒瞧著。
當時大傢伙還沉浸在整個羌族覆滅的哀痛里,不及多想。
現在冷靜下來再想當時的場面,何止詭異?
那可是雪崩啊!傾塌下來能把山坳填平的雪層!
想以一己之力短短時間把他們全救出來,除非那人能排山倒海!
換言之,甜寶能排山倒海!
天下之大無奇不有,一如他們羌族人能馭蠱,甜寶有不願人知的滔天能力絕不是怪事。
大傢伙相視一眼。接著紛紛往後退了幾步。雙膝跪地膜拜,雙手合十高舉,無比虔誠。
「蘇姑娘對我白馬族大恩大德,我等永世不忘!日後但有差遣,願為姑娘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雪崩後死寂的雪山林野,高呼聲直衝頂穹。
而本來想說一聲用不著的甜寶,左右兩側各有一隻手伸出來,膽大包天捂住了她的嘴,把她的瀟灑摁了回去。
……
事情塵埃落定,日子還得繼續過。
雖然心裡對魯嬤嬤的事有了點盼頭,但是到底剛剛經歷了那場慘烈,後半夜白馬族人窩在林子一側異常安靜。
折騰了半宿,再過幾個時辰就天亮了。
到時候他們仍要回以前聚居的地方,去收拾殘局,重建家園。
甜寶跟白彧、魏離坐在另一處,師姐弟仨相互交換信息。
等一通閒聊結束,去探查屍體的影衛拿著一段繩索回來,「皇上,這是原本綁在樵奴手上的繩子,上面有被啃咬的痕跡,他應該就是憑此脫困偷襲的。」
跟只受傷後找到主人的小獸一樣緊緊貼在甜寶身邊的小姑娘看了眼那截繩索,低低道,「蟲子咬的。」
甜寶把繩子拿過來仔細看斷裂處,啃咬處磨損口極為細小,「應該是連翹馭蠱蟲乾的,所以她一開始故意掙扎怒罵,為的其實是吸引大家注意力給樵奴打掩護。只可惜,本以為樵奴脫困後能救她離開,卻不想樵奴反而是她的催命符。」
白彧認同她的說法,「魯馬叔叔曾經提及過連翹的過往,她犯了情戒後得外人助力才得以繼續任聖女之位,樵奴應該就是那人留在她身邊的高手。」
「如此說來,連翹死的時候嘴裡喚的六郎便是藏在她身後的人。可惜她將那人看得重過一切,不惜為其傷天害理,然在那人眼中,她卻不過是一枚隨時可棄的棋子罷了。樵奴之所以這時候殺連翹,是怕她吐露主子的秘密。」提到連翹,魏離口吻淡漠,隨後話鋒一轉,「藏在背後的人定然非富即貴,所擁勢力也極為龐大,連翹喚他六郎……要麼他名字里有個六字,要麼,於家族排行第六。等出去以後我立刻著人調查各國皇室成員。」
要殺甜寶的,脫離不開九國皇室。
從這個突破口去查,必能有所斬獲。
背後想要攪渾水的大魚,他回一條一條把它揪出來!
甜寶表情不多,早在連翹喚六郎的時候,她就已經把這個名字記下來。
九國追殺,屬這人舞得最歡。
等把人找出來,她要好好看看,對方究竟是什麼品種的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