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
接下來幾天白彧都被揍得慘兮兮,沒少被魯馬他們看熱鬧。
「可惜鎖橋斷了,外面大雪封山,一時出不去,沒辦法給毒爺爺跟乾爹他們傳信告知你的情況。」白彧頂著一個黑眼圈坐在火爐前啃烤雞腿,「待能出去了,我立刻給他們遞消息。」
甜寶手裡也拿著個烤雞腿。
這段時間因著兩人打獵,婆婆家的伙食有所改善。
「告訴他們我的毒無礙就行了。」她道。
青年這下不贊同了,「我知道你素來報喜不報憂,但是這件事情還是跟長輩們如實相告的好。你的毒暫時看起來沒什麼大礙,但是解毒依舊是大難題,正好現在大傢伙已經跑到各處尋找辦法,把實情告訴他們,正好可以讓他們有尋找的方向免得多走彎路。甜寶,這件事情真不能瞞著,否則哪天你萬一有什麼事情,他們心裡只會更難過更自厭。」
甜寶眉頭皺了下,好一會才不情不願嗯了聲。
白彧見狀,身子歪過去些許,故意賤兮兮道,「我猜毒爺爺現在已經把毒王谷掀翻天了,要不要打賭?」
「……」想著老頭大鬧毒王谷的畫面,甜寶眉頭舒展,隱有忍俊不禁之意,「不賭。」
這時坐在兩人對面的小姑娘怯生生問了句,「毒爺爺?」
問完立刻把頭埋了下去,無意識摳起手指,害怕自己搭話會惹哥哥姐姐不高興。
此時下午,魯嬤嬤到樓上翻古籍去了,一樓只有三個小輩在。
甜寶看了眼開口後渾身不自在的小姑娘,「是我們家小老頭,醫毒雙絕,愛湊熱鬧,喜歡耍嘴皮子。只要有他在,就沒有冷清的時候。」
想了想,甜寶又大言不慚加了句,「人見人愛。」
聽到回應,小姑娘腦袋瓜立馬支棱起來,澄澈眸子亮晶晶的,溢著驚喜跟歡喜。
「哇!真的嗎?」
「自然。」
一個敢說,一個敢聽,而且還信以為真。
白彧繃著臉,肩膀微微抽動,「沒錯,人見人愛!」
這時候毒王谷里見到老頭子的人,定是愛得生不如死了。
一如白彧所料,毒王谷被毒不侵鬧翻了天。
谷中藏醫藥典籍的書樓被老頭翻了個底朝天不說,連各長老、管事的住所也沒能倖免,旮旯犄角藏的東西都被老頭翻了出來。
人人叫苦不迭,偏又莫可奈何,拿著老頭一點辦法都沒有。
他們都是玩毒的,那些招數對老頭完全沒用。
「老祖宗,我們谷里的典籍跟孤本全在這了,真沒有了!別說你每天來搜三遍,就是搜十遍百遍,沒有就是沒有,它也不能憑空變出來呀!」新毒王谷有點話事權的人全追在老頭屁股後苦口婆心。
在各處沒搜到有用的東西,老頭又回到書樓,把房樑上任何可疑小洞又查了遍,連樓頂的瓦片都被他一塊一塊掀開了,看看瓦片下面有沒有藏私貨。
「你們這新毒王谷好歹是拿銀子堆出來的,東西就這麼少?誆爺爺呢?老子不信!你你你,你們幾個,去把對面屋子瓦片也給爺爺翻了!」
書樓下跟來的人一個個欲哭無淚。
還翻?老頭來這裡鬧一次,他們就已經谷不像谷了!
翻自家後花園都沒這麼自在吧?
不帶這麼折騰的!
毒不侵站在屋頂兩手叉腰,居高臨下睥睨下方眾人,片刻後悠哉悠哉在瓦片上坐下。
「不想再翻瓦片了?不想翻也成,你們幫我辦點事去,讓我滿意了老頭立馬走人,不帶多待的!」
希望在眼前,下方人群迸出生機,「老祖宗請說!」
「這幾十年你們新毒王谷名聲頗盛,結識的人應該不少,而且還都是非富即貴。富貴人家裡收藏的好東西那肯定也不會少吧?你們去給我收集一百本各家私藏的醫藥蠱典籍,越快越好,要不然惹老子不高興,老子以後就住在這不走了!」
「……」
「不僅不走,還把你們全部弄成藥人!」
「……」
「也別想著開溜,把老頭扔在這裡一個人唱獨角戲。你們跑不了,爺爺給你們下的毒你們也解不掉,要生還是要死,你們自己選吧!」
「……」日你大爺!
這才是新毒王谷的人真正憋屈的地方。
這怎麼選?這有的選嗎?
下方人笑臉僵硬,咬牙切齒,「老祖宗有吩咐,我等豈敢不應,我們這就去替老祖宗要典籍!」
「桀桀桀!這才是我的好徒子徒孫!」
眾:呵,多謝誇獎。去你娘。
老頭翹著下巴高傲無比,目送眾人灰溜溜離去後,表情一收,臉色跟著垮下來。
他到新毒王谷已有數日。
把這地方掘地三尺搜出來的典籍也不過寥寥數本,有關蠱蟲的記載料皆是只有三兩句話提及,血絲流蟲四個字典籍上更是一次都沒出現過。
全都沒屁用。
小甜寶還在等著他救命的!
積雪未化的寒冬,老頭坐在鋪著碎雪的屋頂,眼睛被風吹得通紅。
另邊廂,燕霞關外。
一行十數人出現在東南方雪山峽谷。
為首玄衣青年身姿筆挺,器宇軒昂,周身氣息凜冽。
「皇上,索橋已斷,這裡……也過不去。」探路影衛回來稟報,在青年面前低著頭,不敢去看他的臉。
皇上平日待他們親和,但是此次牽扯的人和事不同。
從長京趕來的一路上,皇上便沒笑過。
魏離抬眸,看著二十丈外雪山,星眸冰寒,「回北門入口,從那裡進。」
「皇上,如今大雪封山,北門入口已經被雪堵實了,最穩妥的辦法是等冰雪消融——」
「那就從雪山上爬過去!朕等不了!」
關外積雪消融至少要等到三四月。
他等不了。
羌族藏在雪山群中,內里的信息外界一點打探不到。
甜寶現在就在裡面,蠱毒有沒有發作、情況危不危險他亦同樣一無所知。
魏離眺望雪山,視線落在被雪山阻隔的某處虛空,眸光晦澀。
他不想總是做來遲的那個。
不想做該在的時候總是不在的那個。
不管是對甜寶,還是對所有他在意的親人,這都不是他的初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