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準是白彧又被揍了

  靜悄悄的夜半,船上突聞打鬧聲,砰砰邦邦作響。

  間中夾雜幾聲悶哼跟輕哄告饒。

  蘇文翻了個身,努力抬腳丫往旁邊人身上踹了下,迷糊嘟囔,「起來,去看看。」

  旁邊人聲音比他更迷糊,「看啥看,準是白彧又被甜寶揍了,別吵,小爺要睡……」

  覺字沒說完就歪著腦袋睡沉了過去。

  另一個睡得四仰八叉的連眼皮都沒動。

  其餘幾個房間裡睡著的人同樣沒動靜,鼾聲依舊。

  「甜寶,別打了,嘶!收點力!」

  「輕點、輕點!別動氣!」

  「我先幫你把臉擦一擦,唔!待會再揍行不行?」

  昏暗房中,少年被少女摁在地上揍,傷感氛圍被一雙小拳頭打得稀碎。

  白彧一邊扛疼一邊焦急,收了勁兒的拳頭砸在身上不算疼,但是甜寶下巴掛著的血跡格外刺眼。

  落在甲板上的月光折射進來,能清晰看到少女下巴糊著的一片深色。

  甜寶毫不在意,「這是做夢笑出來的,不是揍你揍出來的。」

  「……」白彧躺著,掏出帕子奉上,「先擦了,免得被瞧見。」

  落在身上的拳雨總算停了。

  少女拿過帕子在下巴隨意擦了擦,居高臨下鄭重警告,「下次再勒我,真揍你。」

  白彧,「……」勒?

  就不想動。

  他懷疑甜寶根本沒長心。

  爬起來把房裡的燈點上,將少女下巴沒擦乾淨的地方仔細擦拭掉,白彧靜音量放低,「你那裡應該收了不少書籍,找找看有沒有醫藥或者蠱蟲相關的典籍,要是有,說不定也能找出些辦法,至少讓我們有點頭緒。」

  甜寶點點頭,看了眼無意識鎖著眉的少年,也放低音量,「我自己的情況我自己最清楚,還有時間。」

  頓了下,她道,「你別急,急了容易亂方寸。」

  白彧垂眸,「嗯。」

  叮囑少女歇下,白彧熄了房中燈,出了房間將房門關上。

  甲板上一攏月光柔如水,漸起的秋風拂過肌膚觸感沁涼,少年立於扶欄前,髮絲、衣袂飛舞。

  他抬頭看著深沉天際,眸色如夜漆黑。

  甜寶。

  可是關心則亂,豈由心控制?

  ……

  甜寶花了幾天時間翻找空間裡的書籍。

  這些書籍有當初從青山武館收的,也有歸一閣密室里得的,還有皇帝庫房收藏的……多且雜。

  書籍類別囊括武功秘籍、地理志、詩詞散集、孤本抄錄、大家編纂,甚至連民間食譜都有,就是沒有關於蠱蟲的記載。

  好在蠱毒只在那天發作過,之後又一切如常。

  甜寶猜測是因為血絲流蟲被她掐成兩截,鑽入體內的蟲子不完整,所以蠱毒的威力也弱了很多,暫時在可抗範圍。

  致幻,勾起人心頭最不願回首的往事及記憶,激出人的戾氣及殺心……甜寶面色淡淡,所以去到最後若蠱毒無解,她的結局便是兩種。

  如毒爺爺說的,要麼變成弒殺的魔頭,要麼自裁。

  龍元回大越的航程約三個月。

  甜寶的又一個生辰是在船上度過的。

  生辰當天吃的菜色格外豐盛,每個人都從懷裡掏出了生辰禮物,巴掌大的微型弩、吞天網絲製的箭索、血玉、護腕,皮套……不知道大家為此準備了多久。

  毒不侵捏著支祥雲白玉頭釵,笨手笨腳插進少女馬尾發束,「十五歲了,及笄了,儀式還是要有的……寶,你好歹也是大姑娘了,就不能學學綰髮?」

  甜寶咬著壽果,眉眼彎彎,「毒爺爺,您都是個老頭子了,也沒學會梳頭髮呀。」

  氣得老頭瞪眼,「那怎麼能一樣?我一糟老頭子不修邊幅沒關係,你小姑娘不能老是打扮得跟個假小子似的!」

  蘇武蹲在旁左右端詳,點頭應和,「毒爺爺說得對,十五歲是大姑娘了,阿爺阿奶要是在這裡,保不定就要給你說人家了,甜寶,以後多做做姑娘打扮,三哥敢擔保,你穿上漂亮衣裙肯定能迷倒一大片青年豪傑!」

  話音剛落後頭就踹來一腳,直接將蘇武踹個狗啃泥。

  百曉風腳收回,優雅抖抖衣擺,「江湖兒女不拘泥裝扮,甜寶現在這樣挺好。」

  毒不侵看這個死對頭頭一回如此順眼,反口覆舌毫無包袱,「寶,假小子颯爽!獨一無二!什麼綰髮、裙裝,都去他的!」

  大鬍子把要湊上去的蘇安先拉過來叮囑一句,「以後離你三弟遠點,別學他走出去靠一張嘴就能樹敵無數。」

  蘇文跟白彧靠在一處幸災樂禍之餘,往蘇武身上又捶又摁,落井下石。

  因為一句話引起群攻,蘇武悲憤反撲,跟哥們幾個打成一團,「我送甜寶的好歹是精挑細選的護腕,你們一個血玉一個夜明珠,全是隨手就能掏出來的,好意思嘚瑟?」

  「送出即是禮,甜寶知道我們有心就行了,玩挑撥離間,你先把腦子長全了再說,哈哈哈!」

  「蘇文,白彧!小爺跟你們一決雌雄!」

  「那你肯定是雌。」

  以一對二力不敵,連嘴上功夫都遜色一截,蘇武氣得俊臉發綠哇哇亂叫。

  場面極熱鬧,逗得小姑娘臉上笑容沒法落下來。

  運船已經進入大越地界,再有兩日就能停靠雲城碼頭。

  熱鬧的生辰宴後,夜色深濃,運船再次安靜下來。

  甜寶剛要歇下,房門被人輕輕叩響。

  打開房門,外頭月光明亮。

  少年站在月色下,一襲白色薄襖子襯得人如蘭玉。

  十一月氣溫寒,船上風大,少年薄襖上的鼠毛圍脖被寒風吹得瑟瑟,他的笑顏在寒風中卻未有絲毫削減。

  挺晃人。

  「作甚?」甜寶皺眉,脖子後仰,「小師弟,你近來很喜歡晚上來敲門,欠揍?」

  白彧扶額,笑出聲,「師姐,今日你生辰,咱還是別動拳頭了。」

  從懷裡掏出一個物件,在少女眼前晃了下,他歪頭含笑,「生辰禮物。」

  「你已經送了夜明珠了。」

  「那個不算。」

  「……」甜寶垂眼看著遞在自己跟前的新禮物,一個銀絲編織的鐲子。

  她一個動不動就打架的,戴護腕是常事,戴鐲子?

  甜寶抬眸,目光不善,想像自己戴鐲子的畫面,就覺得渾身氣勢弱了八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