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將蘆葦盪開。
陽光下清河水依舊緩緩潺潺流淌,水質清澈,在陽光照耀下灑開粼粼波光。
河畔,數十人混戰。
老頭被數十高手圍在中間,仗著一身毒瘋狂衝殺,無人敢輕易靠近,他也無法輕易衝破包圍圈。
整個戰圈以老頭為中心游移。
蘇安蘇文蘇武三個知道自己半桶水的功夫,沒敢上前讓老頭分心,拿著從家裡偷來的阿爺的獵弓,三人合力對付一個,專挑戰圈邊緣被擠出來的人下手。
隨著白彧出現,白府高手也加入戰鬥。
毒不侵獨立支撐的局面得以緩解。
「來人,列陣!」大鬍子見勢不妙,沉臉大喝,下令十二碼頭高手列陣。
白府插手了,幸而帶來的人不算多,只要能速戰速決,他們還占勝算。
這時一陣裊裊琴音從河面飄來,精緻華麗的畫舫從上游而下,船頭月袍男子席坐撫琴。
悠然愜意姿態似來觀光。
連說話嗓音也被陽光曬得懶洋洋的,「這麼著急,趕著去投胎?」
大鬍子,「……」
草你娘,有你什麼事,你來湊你奶的熱鬧!
這還沒完,畫舫船艙里,瘦削俊美男子挑簾走出。
一身普普通通的天青長衫,手裡搖把廉價蒲扇,愣是搖出一股子淡泊脫塵的風流之態。
他手裡還牽著個垂髫小女娃。
穿著紅色斜襟盤扣小衣褲,褲腿過長往上挽了兩截,露出下頭蹬著的紅色小虎鞋,手裡抓著粒黃澄澄的枇杷啃咬,一雙烏黑杏眸清凌凌的清澈又天真。
激戰中的蘆葦盪,自這三人出現後畫風陡變。
船上三人像是來春遊的。
岸上這場架像是給他們特地開出的戲台子。
大鬍子變了臉。
崔應惟也變了臉。
看到小女娃出現,兩人心裡莫名生出一種預感,這次真的誰也跑不掉了。
「趕緊突圍,莫要戀戰,走!」崔應惟當機立斷,沉聲下令。
大鬍子也沉了臉,「十二碼頭的,撤!」
還打個屁!
「胡幫主!」崔應惟扭頭看向大鬍子,眼底溢出戾氣,咬牙,「崔某此番前來流放之地與你合作,你我是同盟!你這般是要棄同盟逃跑麼!」
大鬍子毫無愧色,冷笑,「同盟?我同你大爺!這邊事了你回長京一藏繼續高枕無憂當你的國舅爺,可老子是在這兒混的!可沒那個能耐一扛三!」
「此次脫困後,我可帶你回京東山再起,許你長京兩條航線!」
「許十條都沒用!你們這些朝廷走狗反口覆舌最是厲害,老子真幫你脫困了,回頭到了你的地盤你一腳把老子踹開不過是一句話的事兒!老子能不能有命離開長京都說不準!」大鬍子手勢一揮,十二碼頭高手撤退,他瞧著勃然變色的崔五爺,裝都不裝了,「所謂識時務者為俊傑,不好意思了啊五爺,要死,你先死吧!」
崔應惟怒吼,「姓胡的!」
大鬍子縱身入河,「走!」
十二碼頭靠運河為生,一個個皆是水中好手,河裡的毒已經早散了,十二碼頭的跳入水中後頃刻逃離。
這邊激戰還在繼續,只是沒了大鬍子的人手,崔應惟在三方夾擊之下,頓顯形單影隻。
大鬍子直接游出十丈開外才在水裡冒出個頭來,揚起嗓子喊,「毒不侵!斷刀的事兒跟老子無關!老子早知他身份,真要賣他求榮不會等到現在!」
他道,「我大鬍子自認是個小人,瞧不起道貌岸然的偽君子,也從不講仁義道德!但這黑鍋老子不背!」
大鬍子視線掠過船頭還在啃枇杷的女娃兒,對上娃兒看過來時幽幽眼神,把嘴裡那句很能彰顯骨氣的「你再冤枉老子老子跟你不死不休」咽了下去。
草!憋屈!
走人!
毒不侵壓根沒空理他。
大鬍子的人撤了,岸上高手也還剩三十左右,他不敢大意。
先把這些王八羔子弄了,回頭再去哄甜寶!
這次把她撇開自己跑出來,娃兒不定多惱T.T
化鬱悶為殺氣,老頭威力大增。
戰圈周圍,白家高手抵禦四五人,白彧一人獨挑一個,蘇家三小子手段五花八門合力擒殺一個。
甜寶在船頭靜靜看著,老頭身上毒氣四溢,真正敢靠近他硬拼的只有兩三個,其餘人在周邊遊走等待機會。
把手裡最後一塊枇杷肉啃掉,枇杷核扔甲板上,女娃娃點足凌空,落點老頭肩膀。
對手多,不在老頭旁邊看著不放心。
「甜寶。」甲板上,搖著蒲扇的男子含笑輕喊了聲。
甜寶應,「師父,知道!」
師父交代她莫要輕易出手。
沒說原因。
不過她知道師父肯定有道理。
蘇家三小子看到甜寶出現,齊齊咧嘴一笑,士氣也陡地更足,下手更是狠厲乾脆。
「小文小武,左!」蘇安暢笑,一句話三兄弟便立刻瞄中左邊一人。
蘇文弓箭襲擊擾神,蘇武蘆葦葉子撒過去障目,蘇安一招平沙落雁鏟其下盤,將對手注意力盡數吸引過來。
噗!
一把匕首自後刺穿護衛心口。
人軟軟倒下,後方是白彧精緻漂亮的臉。
仨,「默契!」
白彧嘚瑟,「必須的!」
除了幾個小子,白府高手斬下的也不少。
崔應惟手底下人越來越單薄。
在剩餘八人保護下,崔應惟倉惶擇路而逃,臉上沉深不再,只剩蒼白跟驚慌。
那種死神迫近的預感,扼住他喉嚨讓他難受得喘不過氣。
「想跑?」畫舫上,百曉風指尖懶懶撥出一串琴音,立刻,又有弩箭加入戰局,將想要逃離的人逼回原地。
「你們究竟想幹什麼!」崔應惟意識到形勢不利,紅了眼怒吼,「我乃當朝國舅!今日若真命喪此地,流放之地必將安寧不復在!你們當真要挑釁朝廷?!再者我來此也絕無破壞之意!你們或有什麼要求,只要我能辦到的可儘管提出!」
「國舅爺還是弄不清楚形勢啊,朱門富貴享得多了,腦子也不多靈活了。你當朝廷為何不敢管制這裡?真以為帶一群高手過來就能耀武揚威?」百曉風單手支頜淺笑吟吟,「來了流放之地的朝廷走狗皆有去無回,這件事滿天下皆知,怎麼你偏偏不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