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霸、韓猛,各率一支刀盾、長槍兵,四處救火。將衝上城頭的鮮卑死士盡數撲殺。抹去臉上殘血,抬頭一看。只見烏壓壓的鮮卑大軍,正從四面八方撲來。
先鋒已衝過護城河,直撲城下。
劉備笑道:「射!」
嗡——
準備多時的三弓床弩、板楯黃弩、水龍弩、盾弩、神射,射鵰手,萬箭齊發。
城下瞬間慘死一地。
最後一戰,無需藏拙。
劉備兵勢盡出。箭發如雨。
鮮卑大軍猝不及防。崩血中箭,層層倒伏。
不是說城中無箭!
三部大人驚駭莫名。
不好,中計矣!
忽聽陣中號角聲起。便有一隊鮮卑精兵脫離戰鬥。三部鮮卑大人隔空互望,心有靈犀,亦紛紛吹響撤軍號角。
此戰已無勝利可能。
為攻城,鮮卑精騎紛紛棄馬。如今撤兵,又無統一號令。於是亂鬨鬨的擠作一團,互相裹挾踐踏著向後退去。前方箭發如雨,忽聽後方馬蹄聲震耳欲聾。
立在譙樓上的劉備手搭涼棚,舉目遠眺。不禁大喜過望:「計成矣!」
披星戴月,馳援而來的大漢精騎,兵分數路,直衝敵陣!
如虎入群羊,殺入鮮卑大營。斬馬刀左右劈砍,一路斷頭無數。馬踏聯營後,又透陣殺出。直衝鮮卑亂軍而去。亂軍人頭攢動,摩肩接踵。劈砍已無用,大漢騎兵紛紛縱馬踩踏。一時血崩如雨。棄馬攻城的鮮卑大軍,猝不及防。慘死於鐵蹄之下。被踏成肉泥!
三軍氣勢如虹,人馬如龍,勢如山崩。
三部鮮卑大人,卻好比驚弓之鳥,各領心腹奔逃不提。
拱衛中軍的鮮卑王騎竟也一鬨而散。只剩下孤零零的大單于黃金王座。不可一世的鮮卑死士,亦紛紛跪地請降。
血戰七日。談笑風生,面色如常的劉備,此時忍不住淚灑當場。
不為殺敵。只為數萬大漢精騎,炎漢四百年赫赫威名不墜。
眾將紛紛請戰。劉備卻指向被漢磚封死的門洞。
眾將一看,皆會心而笑。
待把堅磚搬空,理出通道,戰鬥早已結束。哪還輪到我等去分一杯羹!
掠過跪地請降的鮮卑武士,叢叢高舉的雙手。劉備將目光投向閃閃發光的黃金王座。王座上,一身皂紗,黑巾遮面的鮮卑大單于一動不動,宛如雕塑。
英雄遲暮。劉備心中微嘆。
即便勝券在握,劉備也絲毫不敢放鬆。城頭弓手嚴陣以待。拒馬鹿角,塞門刀車,準備齊全。這才命人拆除門洞內的方磚。鮮卑大軍早已潰敗。臨陣脫逃的三部鮮卑大人,自有烏桓、匈奴去追。大漢虎賁全力收割藏在鮮卑營地內的殘兵。至於陣中那座金光燦燦的黃金王座,已被士兵團團圍住。
跪地投誠的鮮卑降兵,亦被麻繩鎖鏈捆綁成串。三路主帥,護烏桓校尉夏育,破鮮卑中郎將田晏、匈奴中郎將臧旻殺透重圍,趕到城下。
劉備親臨城垛,抱拳行禮。
三人亦在馬背上抱拳回禮。待門洞開啟,這便領兵入城。與劉備相見。
少君侯以『給事黃門侍郎,兼領胡騎校尉』。官職與三人相若。皆秩比二千石。除了胡騎校尉的官職,劉備還有漢臨鄉侯的爵位,故而三人先行禮,亦有示好之意。
劉備不敢怠慢,依次回禮。
見劉備少年竟未及冠。護烏桓校尉夏育,破鮮卑中郎將田晏、匈奴中郎將臧旻頗多感嘆。
自古英雄出少年。
短短十數日,三人境遇可謂潮生潮落,跌宕起伏。奉詔出關兩月,被鮮卑三部領著在陰山南北來迴繞圈,轉戰千里卻不見王庭蹤跡。戰事日久,軍心漸疲。無論行軍、紮營,皆有鮮卑精騎騷擾挑釁。提兵出戰,卻逃之夭夭。引兵去追,又屢遭伏擊。日夜不得安生。人困馬乏,敗相已生。鮮卑亦埋伏大軍,正要四面齊出一舉擊破漢軍。卻不料連夜退兵,不見蹤跡。
三人驚疑不定。正準備咬牙撤回關內。卻有數騎直闖大營,說要見漢軍主帥。
聽完為首那名少年的述說,饒是三位沙場宿將,亦瞠目結舌。臨鄉侯劉備,竟自領部曲並右北平烏桓八百突騎,從盧龍塞出關,占據白檀舊城。夜襲王庭,斬殺大單于獨子,俘虜大閼氏。引鮮卑十萬大軍,圍攻孤城!
愣了半晌,才六神歸位。急忙取圖來看,頓時心領神會!
趁鮮卑全力攻城,首尾不能相顧。三路漢軍背後一擊,大事定矣。
最關鍵。大軍兵分三路,出關兩月,轉戰千里,麾下頗有死傷。空耗糧草,別無寸功不說,還險遭大敗。若就此退兵,朝堂之上又該如何交差?若不能勝,立下的軍令狀又該如何交待?
全家老小,一門性命。輾轉反側,夜不能寐。只是想想,便已遍體生寒。
思前想後,唯有放手一搏。又細細檢驗劉備手書,大漢臨鄉侯、胡騎校尉兵符印鑑。確認無誤,三人這便打定主意。正如劉備信中所說,千秋功績,在此一舉!
護烏桓校尉夏育,破鮮卑中郎將田晏、匈奴中郎將臧旻,皆沙場宿將。得知鮮卑大軍正圍攻白檀舊城。混亂局勢立刻一清二楚。日夜騷擾的皆是鮮卑所布疑兵。只為牽制三路大軍並無多少戰力。三人一戰破敵,直奔白檀城。日夜兼程。用最短的時間,趕到戰場。
此時的大漢精騎,兵甲齊備,堪稱虎賁。饒是盛極一時的鮮卑亦不敢正面接戰,避其鋒芒,乃行游擊戰術。若正面相碰。曹操北征烏桓,白狼山之戰,便是例證!
面對數倍於己的烏桓大軍,張遼率「虎豹騎」,以少勝多。一舉鑿穿敵陣,陣斬遼西烏桓王蹋頓。烏桓群龍無首,被殺的七零八落,「死者被野」。
面對精銳虎豹騎,主力盡出的三郡烏桓卻全面崩潰。此戰斬蹋頓及名王以下十餘人,俘虜二十餘萬。
足見漢軍兵甲之利,勇武無匹。
環顧宇內,時下多是些蠅營狗苟,暗行不端之鼠輩。四夷中,還無有人敢明犯強漢。
「國恆以弱滅,而漢獨以強亡」。
少君侯與起於微末,興前後兩漢四百年的兩位先祖一樣,有一股天生的痞氣。
沒錯。
我大漢朝就是有一股源自市井,磨礪江湖,雄踞四海,睥睨天下的痞氣。
一漢當五胡(一個漢人的戰力大於五個胡人)。又豈是說說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