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董卓上疏。言,天子孤身無依,宜當納妃,為其伴侶。
並舉前司空,潁川唐珍族女,唐氏為妃。
太師此舉,少帝並百官皆無異議。唐氏有國色,且出身名門。便是何後見之,亦頗多讚許。遂定下婚期,先納入宮中,待陛下元服,再行大禮。
人稱唐姬。
自太皇北巡,何後別居。漢宮終有女主矣。
少帝得唐姬相伴,亦解心中煩悶。雖不知人倫之樂,卻也竹馬青梅。形影不離。
徐州刺史府。
陶謙大擺筵席,宴請東海豪商麋竺、糜芳兄弟二人。
麋氏兄弟,攜軍糧十萬石,薊鈔千萬錢,金銀珠玉,不計其數。獻於當面。陶謙焉能不喜。遂奉為上賓。
麋氏巨富。徐州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與會賓客,借離席敬酒,暗自結交。尤其陶謙麾下,如親信曹宏,下邳相笮融,彭城相薛禮等,皆貪財之輩。諂媚嘴臉,可想而知。
所謂「富在深山有遠親」。能與東海麋氏稱兄道弟,帶故沾親,坐享富貴矣。
推杯換盞,把酒言歡。賓主盡興,其樂融融。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麋竺借離席敬酒,面陳心中所憂。
「今下邳賊闕宣,聚眾數千,自稱天子,占山截道,攻城略地。徐州百姓,苦不堪言。我等亦飽受其害。」
陶謙心領神會:「商道斷絕,乃某之過也。」
「使君,愛民如子,舉州大治。功莫大焉。何過來哉?」麋竺再拜言道:「闕宣烏合之眾,實不堪一擊。在下不才,願募私兵,為民除害。」
「哦?」陶謙略作思量,這便試問道:「莫非賊人貪君之巨富,欲破塢堡。」
「正是。」麋竺面露悲容:「不得已,唯有將家入海,避入郁洲山中。」
「賊人著實可恨。」陶謙話鋒一轉:「然,私募部曲,恐遭非議。此賊既出州境,某自當為民除害。」
「多謝使君!」麋竺肅容下拜。
攜重金而來。陶使君自當有求必應。
罷筵後,遂開府議。
恰逢別駕趙昱,上洛未歸。親信曹宏於是叫囂道:「賊帥闕宣,為禍日久。宜當除之,以儆效尤。」
下邳相笮融亦進言道:「賊人輾轉山海之間,截斷糧道商路。百姓兵士皆苦。且徐州接山連海。泰山等地,時有叛亂。若等闕宣坐大,悔不及也。」
彭城相薛禮卻道:「州郡苦無兵卒可用。自保有餘,出討不足。如之奈何。」
與會眾人各自嗟嘆。刺史無兵權。郡國兵卒,各有其主,不尊號令。正因缺兵少將,下邳賊闕宣,聚眾不過數千,便膽敢自稱天子。
亂世將至,無兵必被人輕。正因如此,對洛陽天子加封左將軍位,陶器志在必得。只需手握兵權,自可招兵買馬,雄踞一州。
所謂兵馬未動,糧草先行。若廣募強兵,尤其丹陽勁卒,銅錢必不可少。
少時薊王堆錢伐賊。人盡皆知。整箱銅錢,但憑取之。募得丹陽白毦數千。可想而知,有薊王珠玉在前,陶謙焉能吝嗇錢財。
正因如此,知東海麋氏兄弟前來謁見,陶謙喜從天降。
金主至矣。
為長遠計。陶謙宜當誅滅下邳賊闕宣,解麋氏兄弟,燃眉之急。
沉思片刻,陶謙言道:「待別駕歸來,再做計較如何?」
親信曹宏,進言道:「恐不及也。」
「卑下有一語,不知當講否。」正是治病歸來,典農校尉陳登。
聞此言,陶謙眼光一亮熬過:「校尉,但說無妨。」
「所謂『遠水不救近火』。麋氏兄弟,必逢大難。故而急切來求。若坐視不理,必遭非議。且麋氏巨富,若能施救於危難,必有後報。」陳登一語雙關。
陶謙心領神會:「無兵無將,如何施救。」
陳登言道:「先前,曹兗州曾遣使來說。欲合二家之兵,攻滅闕宣。卑下竊以為,此乃天賜良機也。」
妙極!」親信曹宏大喜而起:「明公……」
話將出口。見陶謙目光不善,急忙止言。之所以,急於求成。只因席間更衣時,笑納糜芳萬角薊鈔。「得人錢財,與人消災」。古往今來,莫不如是。
眾人皆知,陶謙乃憂引狼入室,延禍一州百姓。
陳登言道:「事急從權。若能借兗州兵馬,剿滅下邳之賊。待使君受拜將軍位,再招兵買馬,徐徐圖之。亦未遲也。」
「校尉言之有理。」引眾人紛紛附和。
「曹操其人,亂世梟雄。覬徐州富庶,遠非一日。」陶謙言道:「放其入境,恐生事端。」
「冀州民戶百萬,谷支十載。曹操孤客窮軍,仰我鼻息,譬如嬰兒之於股掌之上,絕其哺乳,立可餓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