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令曦瞧見容婉茹微微擰眉,一臉疑色,心當即瞭然了。
是上品麝香!
又是愨太后!
她油然億起。
初初入宮,新人第一回見禮時,
愨太后正因著用了此上品麝香,欲毒害後宮懷有身孕的妃嬪來嫁禍於懿太后,而被謝夙秉以要御駕親征,打發、送去皇嚳寺祈福、『收心』。
那會是他的仁心。
不曾想,此回,她方『遇襲』『帶傷』回宮靜養,竟又是想故伎重演?
且更為高明的是、
她如今只窩在慈安宮內借著『養傷』,任憑誰去查,都無法讓人往她這個『病患』的身上去想。
若是不巧讓人發現。
她也大可,以紫檀手串經過多人之手推諉。
誰下的毒,害的是誰。
又有何證據,證明一定是她的所為呢?
想到這裡,傅令曦心裡嗮笑一聲。
要是讓愨太后,知曉容婉茹這個蠢貨,把她這一出的精心設計給破壞了,她會不會直接提刀上門?!
此刻,傅令曦倒真的要感謝容婉茹陷害自己。
若非這般,愨太后的把柄豈能落在她手中了!
早前她還防著,愨太后是否會在萬壽節上作妖。
不曾想,她『帶傷』還能『騰出』手來作!
傅令曦眸光冷冽。
心想,要她那樣的婦人能夠安分守矩些的,也真是太難了,太難為了謝夙秉了。
最好是,讓她長留在皇嚳寺,此生不得再踏入皇城!
現下看來,容婉茹送來這麼好的一個機會,她又怎麼會輕易饒過她?
嘖嘖,她得好好想想,怎麼跟謝夙秉『邀功』。
要不,就要個常住在別莊的要求吧!
傅令曦心裡美美地計劃著在宮外閒庭意致、無拘無促的日子,面上卻半點也不顯,狐狸眸子一斂,肅然開口,
「你可要好好解釋,這紫檀手串兒沾的到底是何物。」傅令曦明知故問。
瞧容婉茹還是一臉詫異,於是乎好心提醒她道,
「太后將賞賜賜給了你,你可曾認真瞧過?如若不曾,本宮允了你,此刻好好細細觀察一番。」
「傅氏你休想栽贓給本宮!」
「放肆!」
「你閉嘴!」
「翊坤宮何時放任你在這兒撒野!」
「你……」
容婉茹這下是氣狠了,竟失去理智、脫口將傅令曦罵出,卻遭到容嬗怒聲叱止住,不得不把話噎了回去。
傅令曦美目輕掠,目光停留在自己指甲上的銀質金驅、在把玩著,似不予再多看她一眼。
但見,她仿佛想起了什麼,嘴角噙著淡淡的弧度,眼底卻如猝了冰渣的冷,斜睇了她一眼,話風一凜,道,
「難道,只容你容婉茹算計、栽贓旁人,卻容不得旁人反計回去,這就是你的歪理兒麼!」
這裡是自己的地盤,傅令曦根本不擔心,自己今日的一言一行會被傳出去。
見傅令曦先是逗耗子似的輕慢姿態,不若畫風一轉,容婉茹只覺得自己像是被其無影之手鎖住了喉間,窒息難受得緊!
「我根本不知娘娘所指是何事。
況且,紫檀手串兒是從娘娘手裡得來的,並非太后賞賜於我的那條,容娘娘你想要栽贓在我身上,也得有理不是?」
容婉茹內心不能平靜,但卻強迫自己要冷靜下來,矢口否認道。
得太后賞賜的紫檀手串兒,又不只得她一人才有,她打著只要死都不曾認,傅令曦又能奈何得了她什麼!
見容婉茹矢口否認,傅令曦不以為然地,露出一絲無奈,嘆息道,「容婉茹,你當真覺得,本宮沒證據便奈何不了你?」
對上傅令曦一臉似笑非笑的,容婉茹心裡也沒底,但面上卻佯裝鎮定,「娘娘若是有證據,何須要詐人呢?」
聞言,傅令曦似有同感的點了點頭,
「也對。大理、寺審案也得講證據不是。
依你所見的,水面上浮著的一層凝成的晶狀之物,不若讓太醫查驗一番,便知本宮是否有冤枉你了。」
「即便此物有異,又與我何干?娘娘何以一再咄咄逼人!」
容婉茹原本就心虛,傅令曦手中的紫檀手串兒才是愨太后所賞賜的,她手裡根本沒有同款之物可代替、蒙人!
倘若傅令曦要她拿出來,她可當真什麼都拿不出來!
撇開這個不說。
這下,竟是在這手串兒上發現了異物!
而今,不管這手串兒的異物,是愨太后所為,還是另有其人,首當其衝、被懷疑之人定然是她自己!
不過一刻,秦罡演被傳來,上前朝傅令曦、容婉茹二人行禮。
「秦太醫請起。」
傅令曦上前虛扶了他一下,免了其禮,續而道,「本宮今日請太醫前來一趟,是有一事請教。」
聞言,秦罡演矍鑠的眸子瞬間一亮,朝傅令曦躬身作揖,正色道,
「說甚麼請教不請教,真是折煞了微臣了,應當是微臣求之不得才是,娘娘身邊的縈采姑娘醫術就了不得,何事需要用到微臣的,娘娘但說無妨。」
傅令曦點了點頭,直言道,「本宮今日需要秦太醫檢驗一物,替身邊的忠僕洗冤。」
聞言,秦罡演驚詫了一聲,「啊?」
隨後,視線投向一旁面色難看的容婉茹,心如明鏡的他,還有什麼不明了的。
「娘娘所指之物在……」
「這邊請。」
傅令曦抬手示意紫欒將盆子一排擺放好。
秦罡演上前,先是目測白色晶狀之物,後辨其氣味。
爾後,見其從自個兒藥箱裡掏出了一玉瓶子,又命小應子取了一些晶狀物,撒了點粉末在上面。
不過是一羅預,便見晶狀之物瞬間變色,秦罡演眉心微微蹙攏。
容婉茹一直留意著秦罡演臉上的變化。
瞧見他臉色如常的肅然卻不凝重,她便知,傅令曦所指,紫檀手串兒上沾著的,並非什麼毒物,當下暗暗鬆了口氣。
只要並非毒物,她也不怕傅令曦栽贓在自己頭上來。
可她這才放下心來,卻聽得秦罡演一句,「娘娘你可沾過此物?」
傅令曦再度懷孕之事。
秦罡演可是少數知內情之人,因而他臉上才會露出惶色,急切地上前想要替她看脈——
「本宮並未沾染那東西,秦太醫大可放心。」傅令曦朝他微微頷首,用眼神告知他,自己真的無礙。
然,瞧二人相互的舉動,容婉茹突而恍然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