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戊戌六君
「推翻朝廷的第一顆子彈,就這麼沒了嗎?」
此刻,各時空皇帝們都疑惑著。
在他們看來,革命之火不應該就這麼熄滅才是。
哪怕一次失敗,重振旗鼓之後,也要來捲土重來。
他們堅信著,孫先生不會就此失敗!
很快,天空中,盤點繼續。
【除此之外,還有一群讀書人,也為喚醒腐朽的百姓,邁出了第一步。】
【1895年,甲午海戰之後的第一年,對當時無數人帶來巨大的戰後心理創傷。】
【沉迷於海底的北洋將士,無不是嚴復的福建船政學堂、日不落海上皇家學院的同學,以及他在北洋水師的學生。一條條鮮活的生命在一夜之間天人永隔,這無不讓嚴復憤怒、悲涼、哀嚎。】
【1897年,他與夏曾佑創辦《國聞報》,並翻譯了海外思想著作《天演論》,喚醒了民族意識。】
【次年,光緒二十四年,光緒帝命嚴復進京來覲,闡述變法主張,撰《上光緒皇帝萬言書》。】
【風暴開始凝聚,名為「戊戌變法」,拉開序幕。】
「一個國家的強弱存亡取決於三個基本條件——一曰血氣體力之強,二曰聰明智慧之強,三曰德行仁義之強。」
「我來起帶頭作用,相信會有越來越多的讀書人覺醒國魂,加入到行列來。」
「維新救國,刻不容緩!」
嚴復在刊登的報社裡如是說道。
各朝王都之中,畫面再變。
只是一個簡破的房屋內。
六位年齡二三十歲的男人齊聚於此,在這兒商討改革大事。
命運旋轉的齒輪,也在這裡開始。
譚嗣同,將一生心血都傾注在改革眾,該國讀書人,起源先驅者之一。
另外五位,分別是康廣仁、劉光第、林旭、楊深秀、楊銳。
在這個人吃人,毫無尊嚴的國度,他們是最先醒來的六人。
「欲講富強,以刷國恥,則莫要於儲才。」
是譚嗣同號召了這六人,邁出第一步總是很艱難的,但是不邁,作繭自縛,只會更加艱難,這個國家永遠沒有未來。
「國變法無不從流血而成,今日中國未聞有變法者而流血者,此國之所以不昌也,有之,請從嗣同開始。」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雖然他們現在只有六人,但是他們明白,他們的身後,終會有六十人,六百人,乃至上萬人……
這一刻,各朝代帝王集體震撼。
「長夜為何盡明?因為火把在他們自己手裡。」
孔丘學堂之上,孟子攥緊了拳頭,眼前里爆發出希望之光。
春秋亂世,同樣需有執火之人。
他們宣揚道義,不就為了拯救萬民?
後世之國如此困難,都開國了,遑論我們?
「第一次變革,是懵懂的,註定以失敗告終,但是朕有預感,這一次變革,會帶來深遠之響!」
「好一個『國變法無不從流血而成』,這說明,他們已經做好覺悟!」
「如此變革,這便是中華炎黃之起源嗎?」
「……」
這一刻,各朝皇帝都激動了。
李杜王孟等詩人,更是忍不住落淚。
他們之中太多鬱郁不得志的人了,空有一腔抱負,卻無從施展。
布衣清廉,下貶職至邊關之地,這六人,替他們發聲了。
誰說讀書人無法拯天下?
生逢亂世,當權者、底層者都被懵逼了,恰恰是這群讀書人看得最清楚,最明白的。
無論結果如何,已經不重要了。
只要這六人決定用生命與鮮血來變法,他們就是成功的。
筆做武器,思想做後盾,他們的身後是億萬黎民百姓,何懼之?
「呼……」
盤點到這裡,江離也不禁長長鬆了一口,面目嚴肅。
其實嚴格來說,他應該從這裡開始剪輯的,但是時代大背景太混亂,他怕那些朝代的帝王看不明白,不懂得後事如何。
所以,才從末清開始剪輯。
封建腐敗無能,末清將這六個字詮釋得淋漓盡致。
而從這六人開始,真正的時代,現在才開始。
他在鍵盤上敲下幾行字。
【1898年,這一年是『戊戌』年。】
【開春之際,膠州、旅順既失,南海先生上書痛哭論國事,請改革。】
【曰:「今日在我國而言改革,凡百政事皆第二著也,若第一著則惟當變科舉,廢八股取士之制,使舉國之士,咸棄其頑固謬陋之學,以講求實用之學,則天下之人如瞽者忽開目,恍然於萬國強弱之故,愛國之心自生,人才自出矣。此關一破,則一切新政之根芽已立矣。」】
【六人被稱為『戊戌六君子』,聯名上書,更改官報,宣揚變法內容,准許地方官及士民上書,改用西洋軍事訓練,遣散老弱殘兵,削減軍餉須支,廢八股文、鄉試會試及生童歲、科考試,並予以國外留學政策,改考歷史、政治、時務及四書五經,以及定期舉行經濟特科等……】
【從教育、政治、軍事、經濟四個方面變法改革,每一項,都打擊在清廷的痛處。】
變法,就此開始。
春秋戰國,諸子百家看完,全部深有感觸。
讀書人紙筆改變這個國度,唯有風骨與脊樑,方能深入人心。
不知道為什麼,看著這一幕,諸子百家、各思想家比看到自己的思想普及群眾都要高興。
因為這個國,太黑暗了!
但是他們是黑暗之中那一縷破曉的光!
希望能綻放出光明來!
現在,各皇帝們只想知道變法的結果,以及期望看到國家的改變。
只見天幕中文字繼續。
【我的1898,是全國人民的1898。】
【四月,康有為、梁啓超成立保國會,光緒帝頒布『明定國是』詔書,變法開始!】
【然而,沒人知道,此時的袁項城,與譚嗣同、梁啓超等人道不同,不相為謀。】
「嗯?道不同,不相為謀?什麼意思?」
看著這行字,所有帝王們表情頓時變了。
嬴政更是發出疑問:「袁匹夫不是加入變法陣營嗎?」
只見盤點繼續。
【雖然譚嗣同舉起了改革之火,但是保皇黨勢力依舊根深蒂固,變法之後,光緒帝與西太后勢成水火,而袁項城在維新黨與保皇黨之間周旋,如魚得水。】
看到這裡,各個皇帝、武將、聖賢詩人們都是心頭一沉,心裡大概清楚這變法怕是要失敗了。
任何一個年代,一場戰爭,不怕敵人有多強,就怕己方背叛。
【戊戌年九月,慈禧太后企圖發動政變。】
隨著這段文字結束,新的畫面出現。
深夜,譚嗣同連夜接見袁項城。
「皇上現有大難,能救皇上的唯你一人。」
袁項城卻笑了笑,戲謔道:「皇上在宮裡待得好好的,會有什麼大難呢?莫非譚大人是聽到什麼風聲鶴唳,就信以為真?」
此時此刻,看到此處的各朝帝王們,腦海里都浮現出了四個字:老奸巨猾!
袁項城其實明白譚嗣同夜會他的目的,可他不見兔子不撒鷹。
畫面中,譚嗣同也明白了袁項城的意思,於是拿出了康有為撰寫的光緒秘旨抄件遞給他看。
誰知袁項城僅僅看了一眼,就笑著將抄件扔到了桌上。
他眼中露出輕蔑之色。
「這份詔書,是假的。」
袁項城淡淡看了譚嗣同一眼,說道:「詔書都是硃諭,這卻是墨筆所書。」
假密件被袁項城洞悉,性格剛猛譚嗣同頓時怒目圓睜,不再和他客套:「皇上秘旨是何等的重要?豈能由我帶在身旁?」
「再說就算這份密詔是假的,我這個軍機章京的身份是真的吧?」
「康先生向皇上對你的舉薦,更不是假的!如今袁大人的頂頭上司榮祿已經上書太后要廢皇帝,皇上當此大難,袁大人,豈可作壁上觀?」
夜已深,整個法華寺,都迴蕩著譚嗣同那慷慨激昂之聲。
可即便如此,袁項城依舊不為所動。
雖慈禧太后已放權給光緒九年,可仍然大權在握,朝中地位根深蒂固,而光緒帝雖有一幫書生前呼後擁,為其造勢,終究是隔靴撓癢。
只要慈禧太后一聲令下,所有書生都得人頭落地!
「譚大人,即便你說的是真的,詔書之上,讓你等軍機四章京調解皇上與太后,你奉旨便是,找我袁世凱幹什麼?」
畫面之中,文字出現。
【譚嗣同以為袁項城有所鬆動,便趁機向其袒露出來找他的目的。】
「不除慈禧太后,國不能保!」
殊不知,聽到此話的袁項城竟嚇得從椅子上跳了起來,言辭犀利的說道:「這是謀反!」
「我袁某已上朝聽政三十多年,我手下那一批弟兄都是以『忠君愛國』為理念的,叫他們以上作亂謀反,恐怕無人敢響應。」
袁項城最終還是拒絕了譚嗣同圍圓劫太后的建議。
可下一刻,譚嗣同卻是猛地從懷裡掏出一把槍,頂住了袁項城的腦袋。
「你的命在我手裡,我的命也在你手裡。你不答應,只有死路一條!」
畫面放到這裡,就漸漸變黑了。
各朝天空中,都有文字出現。
【譚嗣同把命由袁項城說了算,袁項城的命也由譚嗣同說了算。嗣同一生從不畏死,只怕無法死得其所,以命相逼,視死如歸終於讓袁項城產生了一絲忌憚。如果不答應,譚嗣同是真的會開槍的。】
【思考利弊關係的袁項城口頭服軟,答應了譚嗣同的請求,但又以人手、彈藥不足,軍心需要動員的理由給自己留了一條後路。】
辭別袁項城,譚嗣同獨自一人靜靜站在漆黑的夜幕之色。
天空依舊昏暗,烏雲依舊濃郁,可天邊的一角,流露出了一抹月光。
是月亮出來了。
他仰頭,凝視著月亮,雖然袁項城答應出兵,可他的臉上沒有一絲笑容。
取而代之的是深邃。
「謀事在人,成事在天。文人主思想,平天下,治國安邦還得靠武力。這一場變法,我們已做到極致,接下來就看過程了……」
月光之下,譚嗣同喃喃自語,身影消失在黑暗中。
這一刻,文字再出現。
【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
北宋。
王安石看著譚嗣同離去的背影,心裡莫名心傷。
熙寧變法沒能拯救北宋民不聊生的局面,他主動罷相。
自古變法者都無好下場,王安石是過來人,所以早已看出了。
這場變法,註定沒有好結局。
「變法最重要的有當權者的支持,熙寧也好,戊戌也罷,都是四面楚歌,布滿荊棘……」
「做人要看得出眉眼高低,不可做百無一用是書生……」
元朝。
一位位留著胡茬的粗獷壯漢忍不住嘲笑出聲。
「這袁項城一看就是具有野心的人,當權為帥三十載,豈是你一個讀了幾年書的書生能比的?不可找袁項城,更不該將真實目的告之袁項城。」
遊牧民族崇尚武力,本就看不起讀書人,此刻看到這一幕,紛紛開口。
漢朝。
「這是一個不斷試錯,不斷犯錯,又一次次在糾錯的年代。」
漢武帝劉徹輕嘆一口氣。
看了這麼久,他終於看明白了。
這國,希望不能當做希望,絕望也不能當做絕望。
黑暗腐敗之中,生了太多想改變這個國家制度的人了。
可前路沒有火把啊,一片漆黑。
他們只能做自己的先驅者,一步步試錯,一步步犯錯,又一步步糾錯。
太平天國是這樣,洋務運動是這樣,如今,輪到戊戌變法了。
摸著石頭過河,第一步,踩住了,可第二步卻沒踩住,一下子掉入深不見底的江底,不見屍骨。
漢武帝看明白了,始皇帝看明白了,李世民看明白了。
孔子看明白了,孟子看明白了,墨子看明白了,韓非子看明白了。
李白看明白了,杜甫也看明白了。
大家都看明白了。
甚至連各朝的黎明百姓,都看不明白了。
「何處是盡頭?何處見光亮?」
一次次希望,一次次失敗,正因為如此,他們才能一直期待著——
經歷了無數次希望,無數次失敗之後,終於在廢墟上崛起,走向巔峰,究竟是怎麼樣的一個過程?
「但是可以確定的是,無論何局面,大廈將傾也好,粉身碎骨也罷,都一直都有人站出來。」
「這就夠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