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始終都是後人的生活

  視線一直來到明初。

  洪武年，朱元璋渾身顫抖的看著面前的好大兒朱標。

  他不明白，朱標為何要交給他這樣的奏摺。

  「標兒，是不是有人蠱惑你了。」

  「你說出來，咱砍了他全家。」

  「要不然，你怎麼能糊塗的說出朱家皇位競爭，你挺老四那個混小子的話。」

  朱元璋實在不理解，朱標為何要提出皇位輪流坐，大家競爭上崗，他這一代，他挺朱棣。

  朱標深呼吸一口氣，眼神堅定的道：「因為老四比我優秀。」

  「我對邊關的政策是妥協，老四是前進前進再前進，是鬥爭。」

  「我的妥協能換來一時的太平，卻換不來骨氣。」

  「老四的鬥爭，既有可能換來太平，也可以打出中原的骨氣。」

  「所以，我挺老四。」

  「當然，最重要的是，大明的發展需要的是一位開拓進取的皇帝，而不是一位守成之君。」

  「我的性格，不適合開拓進去。」

  「更何況，高熾那個孩子比我的後代要聰明的多。」

  朱標表示自己真的對自己的後人很失望。

  三歲看老，雖然不是特別準確，但也確實能看出很多東西來。

  朱高熾表現出的水平，比他的後人要高的多。

  就像同為儒家教育情況下。

  在他朱標問出，該如何處理叛軍時，朱允炆給出的回覆是，以仁慈對待，儘可能的安撫。

  朱高熾給出的回覆是，仁慈對待所有叛軍。

  而朱標的其他兒子回復的就是千奇百怪了。

  有說殺一儆百的，有說分而化之的。

  但是，朱標最屬意的還是朱高熾的。

  只因為他在朱高熾的話里聽到了陽謀。

  一個能任用陽謀，以堂堂正正之姿勢對敵的人，真的不會太差。

  可這些對於有些封建大家長想法的朱元璋來說是沒用的。

  他就認為是朱老四蠱惑的自己大哥。

  朱老四欠揍了。

  面對暴怒的朱元璋，朱標嘆口氣，繼續勸道：「爹，當以朱家江山為重。」

  朱元璋冷冷一笑，不屑的道：「我就是以朱家江山為重，才不同意老四繼承皇位的。」

  「你想想看，那個最丟人的朱祁鎮是老四的後人，亡國之君中比較丟人的崇禎皇帝還是老四的後人。」

  「除了這些，老四的後人中還有修仙的，短壽的。」

  「這代表什麼？」

  「代表老四的後人不行。」

  「所以，堅決不能把皇位給老四。」

  「他給你當征北大將軍就挺好，高熾那個孩子給你當副手治理天下，我覺得也挺好。」

  朱元璋表示，朱棣和他兒子，就適合給朱標打下手。

  爹打仗，兒子在後面治理一方，一起輔佐朱標締造一個盛世大明，多完美。

  而且因為用的是鐵桿親戚，還不用擔心謀朝篡位的事。

  想想朱元璋就覺得完美。

  可對於朱標來說，這都是什麼破事啊。

  完全接受不了好吧。

  他覺得自己這一脈可能還不如朱棣那一支。

  朱標頭疼的勸道：「所以爹，我一開始就說了，皇位進行競爭制。」

  「朱家後人都有資格進行競選。」

  朱元璋瘋狂搖頭，不滿的道：「那更不行了。」

  「誰家還沒有幾個窮親戚，你爹我可是也封了不少朱家人的。」

  「萬一以後皇位流傳到他們手裡，那我這江山不就相當於給別人做嫁衣了嗎？」

  「這是絕對不行的。」

  朱元璋還是拒絕。

  他那些親戚可以跟著他享富貴，但是絕對不能搶他家的皇位，這是他要傳給自己嫡系孫孫們的。

  握著皇位，再慘也不會到他那種吃不起飯的程度。

  就像漢獻帝東歸時還會有一口肉粥喝，而當時的百姓可能從出生到死，唯一吃過的肉是…肉。

  所以，他堅決不能接受自己親戚的後代來搶皇位。

  再說了，那些人的後代，到底還算不算他親戚都是一個問題。

  朱標被朱元璋弄的無語了。

  深呼吸一口氣，朱標表情凝重的問道：「爹，那大明的皇位繼承制伱準備怎麼改。」

  「或者說，大明的未來，你準備怎麼託付。」

  「託付給哪種制度。」

  「是像開元李隆基那樣選擇以皇帝代代傳承，還是走錢謙益那種皇帝當傀儡，內閣掌權。」

  朱元璋陷入沉默之中，並未直接回復。

  這也是他拒絕朱標的一個原因。

  他不知道大明該往哪個方向去走。

  他們大明這段時間以來，一直都是跟著天幕在進行小規模的變動。

  比如取締勛貴永存，針對佛道二宗，把八股文進行改革，航海尋找新的作物等等。

  但是他們卻始終沒有進行過其他大的變革。

  如皇位繼承制，大明未來的制度選擇。

  而不做出改變的根本原因是朱元璋自己也不知道該如何選擇。

  良久後，朱元璋眼神閃爍一下，嘆息道：「標兒，為何今日要一直逼咱家做出改變。」

  朱標嘆口氣，無奈道：「爹，滿朝文武都在等著您的選擇。」

  「大明在等著您的選擇。」

  朱標也沒有辦法，一群叔叔伯伯找上他，希望他能幫忙問一下大明的未來。

  畢竟，大家的身家性命都在大明的未來上了。

  朱元璋苦笑一聲，深深的嘆氣道：「標兒，如果是你，你會怎麼選擇。」

  朱標毫不猶豫的道：「我選玄武門繼承制，讓大家去競爭。」

  朱元璋瞪大眼睛，兒子，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你前面還在說自己不如老四能開拓進取。

  結果你現在卻說自己會選玄武門繼承制。

  你這變化也太大了。

  「理由？」

  「因為我相信我朱家兒郎不比那李家人差。」

  朱元璋笑了，眼神閃爍一下，他沉聲道：「如果你這樣說，我就知道該如何做選擇了。」

  朱標眼前一亮，他們大明也終於要邁出這最重要的一步了嗎？

  「爹，你要選擇？」

  朱元璋平靜的道：「我選擇內閣，朱家全面放棄權利。」

  朱標錯愕不已。

  他爹，洪武皇帝，竟然選擇內閣？

  朱元璋坐在皇位上，自嘲一笑：「標兒，我的夢想，從來都不是什麼宏偉的，只是想讓後人能吃飽飯而已。」

  「全面放棄權利，只當吉祥物的皇帝，最起碼能保證朱家後人有口飯吃。」

  「不是嗎？」

  「這也算完成了我的夢想。」

  「至於朱家有野心的後輩，我給出的未來是，只要是朱家子弟，皆可從朝堂貸一筆款子創業。」

  「哪怕失敗了也無所謂。」

  朱標已經知道朱元璋的選擇。

  他對此只有一句話，他爹，始終還是那個老農。

  但，這也是一位愛孩子的老爹。

  朱標緩緩行禮退出。

  全天下都可以說他爹的選擇沒出息，唯有他們這些孩子沒有資格去說。

  因為朱元璋想的始終都是後人的生活。

  當朱元璋的選擇傳遍朝堂後，大家是嘩聲一片。

  震驚，太震驚了。

  但是朱元璋的老兄弟們卻覺得也不是那麼不可理解。

  畢竟，自己這位老兄弟，從始至終的想法都是讓朱家後人吃上一口肉，讓他們吃上一口肉湯。

  當然了，他們對外的說法是，光復中華，恢復漢家衣冠。

  但是最初的最初，剛開始創業的時候，他們的想法確實，只是混口飯吃，只是後來越來越牛逼，才有了更多的口號。

  朱元璋對朱家人的放鬆，允許他們自我創業的條件讓朱棣興奮了。

  這一時空的朱老四當即跳出來，他要貸款出去打仗。

  這種跳脫的行為讓朝堂上很多有野心，想出去創業的人眼前一亮。

  投一筆給朱老四，然後等著躺平似乎也不錯。

  畢竟，朱老四這種身份高貴的皇權貴胄，不可能幹出賴帳不還的事吧。

  而拿到投資後的朱老四也是拍著胸脯保證，絕對不會不還的。

  朱元璋和朱標看到這一幕，則有一個想法。

  他們好像能藉助朱家人出去創業，狠狠的分擔一把國內的壓力。

  作為嘗試，朱標找到朱棣，笑嘻嘻的道：「老四，你要不要為咱爹分擔一些壓力。」

  朱棣當即拍著胸脯保證道，當然願意了。

  然後朱標告訴朱棣，你可以讓那些投資你的人家，給你投資一些兵。

  朱棣愣住了，兵？

  朱標點點頭，沒錯，就是兵。

  這讓朱棣很是頭皮發麻，顫巍巍的道：「哥，你該不會是想弄死弟弟吧。」

  朱棣表示，誰家好權貴會告訴皇帝，自己家養兵了。

  這不是妥妥的腦袋有問題嗎？

  恐怕前腳說完，後腳皇帝就會笑著抄了這傻子的家。

  在中原，權貴個人家養兵，那是妥妥的必死之路。

  要知道，即使是在某些部曲盛行的時代，明面上也沒人說這隻軍隊是個人家的。

  朱標笑嘻嘻的問朱棣：「老四，你如果挑選兵員，會先挑那種？」

  朱棣下意識回道：「當然是身強體壯的了。」

  朱標點點頭，繼續道：「那你知不知道，權貴家裡，都有一批身強體壯的人。」

  朱棣不傻，瞬間瞪大眼睛，聲音顫抖的道：「哥，你是說家丁？」

  朱標笑嘻嘻的點頭，沒錯，就是家丁。

  別看大明現在只是剛開國十幾年，但是很多權貴，還有各地的地主家裡，都有一大批從亂世中撿出來的家丁。

  這也是大明的隱患之一。

  但因為大家都是跟著朱元璋打江山出來的，朱元璋也不好意思動手。

  這次，朱標看到了機會，可以讓朱棣把人都借走嘛。

  到時候再順勢頒布禁止人口買賣，家丁之類只允許僱傭的法律，大明也算是解決了一些問題。

  只不過，朱棣到時候得多打下一些地盤分給那些借家丁的權貴。

  以安撫他們受傷的心。

  這一招，朱標稱之為轉嫁債務。

  朱棣決定同意，然後親自去找支持自己的權貴，向他們借家丁。

  這種開天闢地頭一回的借家丁行為讓很多人都懵逼了。

  但是在朱棣無師自通的畫大餅技能下，他們還是都借了。

  最後朱棣零零散散借出一萬兵馬。

  然後拿著權貴支持他的錢，朱棣從朱元璋處購買盔甲和糧草，然後跟著打草原的藍玉一起出征。

  一場戰爭過後，朱棣成功以軍功在草原換下一片不錯的地盤當封地。

  投資朱棣的勛貴們紛紛湧上來，要求還帳。

  朱棣則嘿嘿一笑，露出一抹奸詐的笑容。

  「哎呀，實在抱歉，我已經把這次的大部分收益分給了麾下的將士。」

  「你們等下一次吧。」

  「對了，如果你們不繼續投資，那我打不贏，就遲遲沒有辦法給你還錢，分利潤。」

  流氓的樣子讓很多人無奈。

  但是大家最後也只能打碎牙關往嘴裡咽。

  第一，誰讓他們沒辦法打死朱棣。

  第二，誰讓拿了錢的是朱棣麾下的將士。

  哪怕那些將士之前是他們的家丁，現在也只是自由人的身份，可你要是去和他們爭搶，你信不信，他們也會弄死你。

  偌大的草原，失蹤幾個人實在是太正常不過。

  沒辦法，誰讓他們家發家的長輩大多數也都是普通人崛起的。

  都是膽大心細之輩，都曾經做過很多不能被記錄的事。

  最後這些權貴還是咬著牙給朱棣進行投資。

  然後朱棣調頭去往海邊，拿著從朱元璋那裡買的船，先打下了兩座小型島嶼給權貴們分了。

  朱棣也不傻，知道不能把權貴們逼太狠，要不然，這群傢伙發瘋之後，也能做出把他填海的事。

  朱標看那群勛貴滿意了，急忙弄了一個出國令出來，還是只有朱家王爺能申報的那種。

  為了讓出國令值錢，朱標還對外宣布，大明只承認有出國令的境外勢力。

  其餘的，一律不承認，拿著出國令的人，可以隨便攻打，侵占他的利益。

  隨後大明內部，一大批有野心的人開始鼓動能拿到出國令的朱家王爺出國。

  哪怕那個王爺是一個廢物，可只要他能拿到出國令，身邊都能聚集一群人才。

  朱家王爺拿著出國令享受榮華富貴。

  底下的權貴們則享受著國外的自由。

  朱標看著國內嘛因為野心家都出國，留下的安靜場面，整個人都滿意起來。

  很好，很不錯，這才是他需要的大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