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大明自知之明
就錢謙益自己捫心自問。
如果不是天幕逼迫，如果不是崇禎殺了他全家，他被逼到近乎瘋狂，那他是絕對不會陪著大明一起起家的。
他大概率會做一件事，那就是圓潤的活到下一個朝代。
撐死就是在晚年，良心又起來時，給反抗新朝代的舊朝代人提供一些幫助。
再多，他估計就不會做了。
吳三桂和祖大壽對視一眼。
捫心自問一下，他們兩個大概率會選擇賣國。
在場之人中，除了少數幾個人敢說自己會陪著大明到死，其餘人基本都會把自己劃分到賣國那一序列。
所以，他們是真的猶豫，要不要到天幕上去暴露自己等人所在時空的改變。
不暴露吧，會錯失很多機緣。
暴露吧，那是真的有可能出現清朝把他們在原有歷史上賣國的事說出來。
到時候，底層百姓怎麼看待他們？
一幫賣國賊？
萬一有一些野心之輩站出來，推翻他們怎麼辦。
歷史是可以改變的。
這件事他們可是已經驗證過的。
所以說，冒出來一群沒見過的人把他們推翻，也不是不可能。
到時候榮華富貴，都會消失。
那就得不償失了。
畢竟，他們保護大明，帶領大明走向巔峰，也只是為了榮華富貴而已。
而不是真的忠心於大明。
對於他們來說，大明更像是一個工具。
而你看過哪個主人會為了工具而去死的？
所以，場面一時進入沉默之中。
沒有人發表意見。
錢謙益深知原因，但他也沒有說什麼。
畢竟，己所不欲，勿施於人，這個道理他還是懂的。
「我覺得，我們可以適當的考驗一下如今大明的「人心」。」
坐在武將一方的李自成適當的開口道。
眾人的目光集體看向這位從叛軍首領變成大明軍方代表的傢伙。
只不過，大家的眼神中都夾雜著一絲狠辣。
仿佛李自成沒有辦法說服他們，就會被他們送去死一樣。
李自成絲毫不懼怕他們的眼光，淡定的，自顧自的道：「我這個人出身不好，和底層百姓待過一段時間。」
「我知道他們的想法。」
在場的人都若有所思起來。
確實，他們可以聽聽李自成的想法。
李自成的聲音中隱隱帶上一絲大不敬的興奮。
「在我看來，百姓，是不在乎誰當皇帝的。」
「他們只在乎一件事，那就是碗裡有沒有糧食，怎麼加上一塊肉，自己媳婦何時能生個大胖小子，自己幹這些年，能不能給閨女備上一份不薄不厚的嫁妝，以及自己的孩子能不能上學，當個大官。」
「最多最多就是在考慮一下一整個家族能不能過的好。」
「至於皇帝是誰，上面的官員貪污不貪污，那都不重要。」
說著，李自成看向另一旁的鄭氏一族的代言人。
「我記得海軍現在一直有幫人帶貨的習慣吧。」
「理論上來說，那筆收益也應該算貪污。」
「但是有底層士兵舉報嗎？」
「有百姓覺得過分嗎？」
「有人因為這件事造反嗎？」
緊接著，李自成又看向文官一方，眼中帶著惡意道：「你們中的某些人，好像讓自己家族的人接手了新開拓區的一些拆遷建築吧。」
「甚至於一些人一直在做奴隸買賣的生意吧。」
一樁樁一件件，都被李自成說出。
全都是不符合道德，三觀，法律的事。
基本上只要按照法律追查起來，在場之人，全殺了肯定有冤枉的。
但兩個殺一個，絕對有漏過的。
李自成說完後，靜靜的觀察在場之人的臉色。
除了鄭氏一族的代言人因為年輕，臉皮有點薄，眼中帶著怒火與殺意，其餘人，全都是平淡如水，仿佛李自成說的是待會吃啥一樣。
鄭氏一族代言人想開口，被錢謙益用眼神瞪住。
旁邊的一名東林黨官員淡定的道：「聽他說完。」
「你以為他乾淨，沒給李家撈東西嗎？」
在東林黨官員看來，李自成說了一堆廢話。
在場之人，有一個算一個，包括李自成在內，就沒有乾淨的。
要不然，李自成也融入不進來。
李自成聳聳肩，笑著道：「沒錯，我還沒說完。」
挑釁的看一眼鄭氏一族年輕人，李自成繼續道：「可我們都做成了這樣，貪的比之前還猛，可底下的百姓卻都沒有造反，相反，還很支持我們。」
「你們覺得原因是什麼？」
不等眾人回復，李自成自顧自的繼續道：「因為我們打造的這個時代，它有上升之路，老百姓有活路，他們對於未來的日子有盼頭。」
「糧食夠吃，努努力就能在碗裡加塊肉，再努努力，就能賺到錢，給孩子蓋房子，置辦嫁妝。」
「我們現在的官員雖然貪污，但是大家沒人動老百姓的錢。」
「我們發的工資雖然算的特別仔細，但絕對苟老百姓生活開支。」
「最重要的是，老百姓可以找到升官發財之路。」
「所以，說實話，我是真不覺得老百姓會反我們。」
「實在不行，大家可以下去問問，崇禎不貪污，為人還挺正直的，但是他們願意回到崇禎時代嗎？」
李自成的話猶如洪鐘大呂一樣震撼人心，讓大家一下就明白過來。
對啊，問題就出在這裡。
我們把老百姓餵飽了以後才享受的，幹嘛要怕？
而且，我們都讓老百姓過好了，為什麼還要學習于謙那種苦行僧生活。
一想到史書上記載的于謙，大家的心情就很複雜。
尊敬又討厭。
錢謙益看一眼眾人，開口道：「那就這樣，大家下去做一個調研，看看我們在百姓中的「民心」如何。」
「如果足夠，那就在天幕上暴露我們自己。」
「如果不夠，那我們就苟著。」
「畢竟，榮華富貴才是最重要的嘛。」
錢謙益直白的話語讓在場眾人都笑了。
雖然其中有幾個人笑的勉強，但是他們也沒有什麼辦法。
他們自己雖然不貪污，不腐敗，但是他們為了融入這裡，家裡人也是收了不少東西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