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主考官們不乏在批閱卷子之時漸漸痴怔，久久不敢落筆的。
當第一位考官又哭又笑的擲下了筆，一邊兒大呼著「吾何來資格審批這樣的考卷？」，一邊兒精神漸漸潰散被裡世界排擠出去時，歐陽修終於忍不住緊緊扣了下手腕。
這……還僅僅只是第一場的儒學經典闡釋罷了。
他面帶苦笑的朝下看了一眼，還有許多人在奮筆疾書，恍然不關注外物。
在巨大壓力之下，有些人發揮失常不假，但也有不少人靈光忽至，超常發揮，拿出了過於驚艷的答卷。
天幕微微嗡鳴了一聲，一條金龍從中飛來，趴在歐陽修案邊探頭打量了幾眼。
「唔……不好判的試卷放在一旁吧，本神使勉為其難走一趟。」
始終猶豫未敢判定的幾份卷子唰唰的聚集起來，整整齊齊的摞在一處，小金龍一張口銜進了嘴裡。
歐陽修怔愣了一下，看著正欲轉身飛走的小金龍，下意識開口。
「神使大人，您是要去哪裡？」
小金龍詫異的看了他一眼，「當然是去找最有資格判卷的人親自來判啊。」
什麼人最有資格？
歐陽修恍恍惚惚的看著小金龍穿破時空而去的背影，仿佛魂歸天外。
同頻的另一時空，孔孟含笑，抬頭看天際碎開縫隙，耀眼的金龍銜著答卷呼嘯而至。
——還能是誰！！
意識到這一點的歐陽修幾乎窒息，摁著人中半晌難以回神。
……可惡！！一群幸運的傢伙，他果然還是下去參加考試好了！！
……
當考場上最後一個人停筆時，第一場也終於告了一段落。
有人長出一口氣，也有人面帶苦澀。
儒經闡釋，對於天賦平平者而言，是最基本的拿分項，如果該場發揮不好，就不必指望接下來的詩賦和策論能拿到高分了。
李白鬆了鬆手腕，頗為感慨。
「還好平時練劍練得多，若不然這一場考下來還挺累手的……」
蘇軾伸了個懶腰，抬頭時瞧見了半空中烏壓壓的王座，身形一頓，默默的規矩了點。
金光微微嗡鳴，一道巨大的虛影在此時降臨在考場的正中央。
無數人將目光投注過去，只見那虛影微微含笑，白須美髯，慈和無比的垂目看來。
「諸位學子，吾乃孔子，如蒙諸位不棄，稱一聲夫子即可。」
剎那間，考場嗡鳴，無數學子激動萬分的站了起來，恭敬拱手，齊稱「孔夫子！」
「爾等的試卷，吾已一一審閱，若論經學闡釋，皆為上品，難以分出高下，但儒學本身又兼容並包，並不局限於一家之言。」
白眉老者笑著說，「文之一道，沒有名次前後一說，吾之言論，皆以仁為核心，欲使人知仁，行仁、成仁，僅此而已。」
「最後，祝願各位皆取得佳績。」
老者含笑的身影漸漸消散，漫天金光之下，每一筆都認真勾畫的試卷慢慢飄落到歐陽修面前。
他顫抖著手撫摸著卷子，遙遙的朝孔子消散的方向尊敬的一鞠躬。
……
孔子親臨的後勁太大，雖然沒說兩句話，但也足以讓考生們心神恍惚，久久難以回神了。
那可是孔聖人啊。
當第二場即將開始的鐘聲敲響時，還有人處於恍惚之中，難以拉回心智。
此時若有人再細看，便會發覺，考場上的人數已經經歷了又一輪的銳減，巨大到幾乎看不見盡頭的科考場此時已然縮小了不止一圈。
顯然，在考試進程中，已經再度淘汰了無數人。
到了第二場詩賦的環節，在場眾人摩拳擦掌自信滿滿者仍不在少數，但也有人，悄無聲息的將目光投注到了同一處。
白袍青年隨性的撐坐，看上去一點也不緊張，全然瞧不出這是在別人的主場。
蘇軾抱著臂忍不住嘆了一聲，「……嘖，當偶像和當對手的感覺還真是不一樣啊。」
當你天天供在案頭的偶像突然現身要跟你同台競技，這滋味真是誰嘗誰知道。
不等蘇軾繼續幽怨，帶著些許機械感的聲音便緩緩響徹天地。
【第二場詩賦考試即將開始，請各位考生做好準備。】
當所有人都深呼吸正襟危坐等待著天幕髮捲的時候，忽然一道清朗的少年音穿破整個考場響了起來。
「餵~白哥，這麼寫多不過癮，敢不敢比一比？」
眾考生：……？
李白眉頭一挑。
蘇轍臉色一青，恨不得翻出自己的位置拽住那不靠譜的哥哥。
李白撐著下巴哈哈笑了起來，「好啊，有何不敢！」
李斯微微蹙眉。
「這位小兄弟，考場有考場的秩序，怎能單獨為爾等破例……」
【叮！經檢測，比試成立！】
淡淡的機械音響起，緊跟著，一座巨大的文斗台浮現在半空，古樸深邃的氣息靜靜縈繞。
李斯：？
眾考生一時之間也有些喧譁，禁不住竊竊私語起來。
也有羨慕者想要有樣學樣的發起挑戰，卻別說天幕回應了，連個波紋都沒盪起。
一襲白衣的青年和笑嘻嘻的黃衣青年被金光接引著抵達萬眾矚目之處，卻皆神色坦然，全無驕傲之態。
【比試發起人——蘇軾VS李白！】
全場具寂。
喧譁不滿的學子們幾乎同一時間鎮定的低下了頭，一派自若的開始答卷。
依舊茫然懵逼的李斯：……？
高懸半空的王座上，百無聊賴的帝王們終於坐直了身子饒有興味的關注著這場別開生面的比試。
李世民哈哈叉著腰笑了起來。
「嘿！我就知道這小子行！！咱老李家人才輩出啊！！」
嬴政嫌棄的瞥了李斯一眼，眉梢跳了跳。
宋仁宗默默坐直了身子，心道撐腰他怕是給他家子瞻撐不了了，只能指望他自己爭氣了。
比試台上。
李白朗然大笑。
「這第一首，便借這漫天王座，為陛下們隨興作上一首，爾可敢？」
蘇軾坦然，「有何不敢！」
底下的學子們到抽冷氣者瞬間不在少數，臉上都微微露出發自內心的佩服之色。
……牛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