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漢武滿朝幾欲碎裂的目光中,一個身著閻王長袍的鬼面人領著一黑一白兩位拘魂使者踏空而來。
「不要!!不要!!」
劉徹幾乎癲狂!!
「開什麼玩笑?!朕的冠軍侯才二十三四歲!!他還那麼年輕,他還那麼年輕!!怎麼可能?!!」
他心中隱隱有了猜測,但卻怎麼也不願意相信!!
鎖鏈咔拉咔拉的交錯發出清脆的響聲,緩緩的從渾身僵直的霍去病身體裡勾出了一道魂魄!!
生死簿飛快的翻動起來,判官筆在其上躊躇片刻,終究是伴隨著一道嘆息緩緩落下!!
就在這時,一道金光驟然撕開一道縫隙,將潑墨般的黑暗盡皆驅散!!
波濤洶湧的星光大江瓢潑一般澆灑在霍去病身上,硬生生將他已經被勾走的魂魄包裹著溫柔的送了回來!!
一條金尾巴小龍從縫隙里悄咪咪的鑽了出來,無聲的飛到了判官筆和生死簿旁邊,興奮的翹了翹鬍子!
它嘿咻嘿咻的伸出小爪子抓住判官筆,咔咔在霍去病名字後多勾了兩筆,瞄到一旁的衛青,咔咔又勾了兩劃!
鬼面閻王咔的一下扭過頭來:???
小金龍朝他一吐舌頭,眼疾手快的丟筆跑路嘍!!
星光的沖刷還未停歇,連帶著一旁的衛青和帝王百官都被福澤了些,然而還在綿延澎湃的流淌在大殿之中!!
眼見著死氣已經被衝散的差不多了,九幽而來的勾魂使者也只能敗興而歸。
縫隙將要閉合時,還有一道好笑的嘆息隱隱傳來。
「有那般澎湃的萬民請願之力,不勾這兩道他也死不了了!哪裡來的調皮搗蛋鬼!」
朝堂上。
霍去病恍惚的緩緩睜開了雙眼,緊跟著就被自家淚流滿面的陛下抱了個滿懷!!
「太好了、太好了……」
那平日裡面上笑嘻嘻卻對任何事都不怎麼在意的帝王,此時卻眼眶通紅,哽咽的幾乎要悲泣。
「朕若失去病,如斷一臂爾!!朕實在無法想像當那樣的情景來臨,朕該如何站穩在這大殿之上!!」
「還好、還好……」
少年將軍被鐵一樣的雙臂緊緊箍著,只餘下一雙手抽動了一瞬。
他沉默的鬆懈了身體防禦,接納了這個過於窒息的擁抱。
直到衛青鐵鉗一般的手伸了過來,直直的將劉徹掰開!!
劉徹:你幹嘛~~!吃醋了是吧?別急一會兒朕就給你愛的抱抱!!
衛青深吸了一口氣,額角青筋抽搐的對著劉徹的耳朵怒吼!!
「陛下!!你再不鬆開,去病沒死都讓你憋死了!!!」
……
天幕徐徐轉過。
伴隨著少年將軍的駐足遠望,帝王也似有所感一般總是發出嘆息。
如今陰山已經收入囊中了,可他們都知道這絕對不是終結!!
可若是要穿越茫茫大漠追去漠北滅殺匈奴,絕不是那般容易的!!
【談起霍去病的又一道驚世之功績,有一個人,是無論如何也避不過去的!!】
鏡頭呼嘯著高高飛起,一路順著山脈的走向最終定格到了一個風塵僕僕的人影身上!!
那人頂著烈烈燦陽,抬起破布一般的袖子擦了擦汗水,充滿騏驥的雙眼映照著近在咫尺的繁華國都!!
大漢!大漢!!我拜別多年的故土啊!!
我終於回來了!!
【——張騫!!!】
高坐廟堂的帝王正一如既往的批改著公文,聽到這個消息之後竟霎時間有些握不穩手中的筆!!
他豁然拂袖抬頭,瞳孔劇烈的震顫起來!!
「你說……誰回來了?!!」
傳報的小官也忍不住激動的抹淚,語氣有些顫抖!!
「漢使、漢使……張騫!!!」
【公元前139年,漢武帝派遣使者張騫出行西域,至今已十年之久!!】
畫面在衣衫襤褸的遠行者身上緩緩定格,繼而翻頁一樣開始迅速的回溯!!
那時還意氣風發的青年使者覆履前行,身上背負著帝王和朝臣們的期待,踏上了這條前所未有的通道!!
跨過大河,翻越陰山,跨過綿延不絕的祁連山脈,徒步這條漫長的河西走廊!!
可惜好景不長。
馬蹄和長箭破空的聲音划過天際,這個西行的使團很快被駐守在河西走廊的匈奴人發現了!!
匈奴單于活捉張騫,得知了他的目的之後笑出了聲。
「你要往西去?就這樣大搖大擺的穿過我匈奴的腹地,還真是膽子夠大的!」
那時候,陰山山脈還屬於匈奴,河西走廊這條通路說是穿過匈奴腹地也並不是誇大。
許是為了折辱,匈奴單于並未殺張騫,而是將他變相的軟禁了起來,日日都有人看守!!
這一囚,就是十年之久!!
時間太過漫長了,漫長到有人以為他放棄了、有人以為他忘記了,更甚至有人以為他已經客死他鄉了!!
【直到公元前129年,也就是漢匈戰爭打響的那一年!!】
被囚禁在茫茫草原十年之久的男人放下了牧羊的鞭子,緩緩仰面,迎著一股拂面的颶風遙遙望向了大漢的方向!!
他記起來了!!
不!!他從未忘記!!
他是張騫!!
漢使……張騫!!!
這裡不是我家鄉,我還有未竟的使命背負在身!!
【誰也沒有料到這個乖順了十年的男人會突然異動,他抓住了守備鬆懈的一剎那,毫不猶豫的拋棄一切逃離了匈奴王庭!!】
【可這個偉大的男人!!他並沒有選擇逃回漢土,而是沿著自己十年來無數次在腦海中勾勒描摹的地圖,繼續踏向了西行之路!!!】
我是大漢的使者,帝王交託的任務我還沒有完成,怎敢踏上返程之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