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玄齡邁著沉穩的步伐上前一步,神色憂慮,說道:「陛下,如此一來,朝廷的負擔不小啊。」
他似是對這一決策背後的壓力有著思考,那緊鎖的雙眉之間,凝聚著對大唐未來財政走向的重重擔憂。
政令可以推行,但不是現在!
李承乾端坐在龍椅之上,聽聞房玄齡之言,目光順勢投向了一旁的李煒。
只見李煒面容沉靜,臉上並無絲毫波瀾起伏。
李承乾見此情形,心中暗自思量。
在這朝堂之上,沒人比戶部更能洞悉朝廷所承載的經濟壓力。
如今,鹽鐵茶這些攸關國本的重要資源,已然全部被朝廷牢牢把控。加之那如潮水般源源不斷湧入國庫的各種巨額稅收,當下的戶部早已非往昔可比,其財力之雄厚,足以應對諸多棘手之事。
李承乾的思緒飄向遠方,若要大唐的經濟進一步騰飛,必須要儘快將倭國納入版圖。
那倭國境內有兩座銀山,若能成功拿下,便可推動大唐的經濟轉變為銀本位,使大唐在經濟領域更上一層高樓。
在李承乾的權衡之中,在經濟上比起銀的潛在價值,銅雖依舊重要,但其所發揮的作用相較而言已稍顯局限。
但是在實用性上,銀遠不及銅。
銀本位之後,可以給國家騰出大量的銅鐵出來。
李承乾輕咳一聲,那清脆的咳聲在寂靜的大殿中迴蕩,瞬間吸引了眾臣的目光,皆齊齊望向龍椅之上的天子。
「房相不必憂慮,朝廷有這個資本。」
「諸公,如今我大唐的問題,不在於別的,而在於人口。」
李承乾的聲音雄渾,緩緩掃過每一位臣子的面龐。
「所以朕決定,為了讓百姓多生孩子,從今年開始,免除百姓田稅五年。」
「在這五年的時光里,他們所耕種的土地,無論收穫何種作物,皆歸他們自己所有。」
「至於朝廷所需之糧,可向民間購買,李尚書,你來出一個底價。」
李煒聞言,趕忙恭敬地彎下身子,雙手捏著笏板,行禮道:「是,陛下!」
李承乾微微點頭,繼而說道:「價格不可過低,定要確保糧食的價格不能跌落。」
「此外,告知天下百姓,所有的荒地,他們皆可放手開墾,只要開墾有成,地里十年的作物產出,盡歸他們所有。」
「十年之後,朝廷再行回收,亦會給予百姓相應的補償。」
此語一出,仿若巨石投入平靜的湖面,瞬間在朝堂之上激起千層浪。
眾官員聽聞李承乾的這一番話,皆驚愕地倒吸了一口涼氣。
免田稅,且百姓開墾荒田竟能獲得長達十年的所有權,這般大膽而惠民的舉措,別說自大唐開國以來,迄今為止,唯有漢文帝曾經施行過。
此等做法,無疑是朝廷將諸多利益讓渡於民。
眾臣心中皆明,朝廷若財力不支,無法承受此番壓力,那一切便都是枉然,徒留笑柄。
此刻細細盤算下來,大唐如今國力強盛,朝廷的財力足以支撐。
這一認知讓眾臣們心中澎湃不已,他們意識到,文景之治那輝煌的盛世景象,竟然有望在乾武一朝再次重現人間。
他們像是能夠清晰地看到,未來史書之上將會如何濃墨重彩地記載乾武之治。
一個以尚武之風威震四方的時代,竟然奇蹟般地締造出如同文景之治般的太平盛世,這簡直是一個更大的貞觀之治。
貞觀之治,歸根結底,便是文治與武功同時達到了一個登峰造極的境界。
而如今的乾武朝,依此形勢發展下去,說不定還能超越前者,書寫更為絢爛的篇章。
這般青史留名的絕佳契機,就如同一顆璀璨的明珠閃耀在眾臣眼前,沒有一個官員能夠抗拒其誘惑。
他們雙手高高舉起手中的笏板,身姿整齊而莊重,齊齊朝著李承乾行禮,山呼道:「陛下聖明!」
李承乾面露欣慰之色,輕點了點頭,說道:「謝尚書,太上皇和太子的事情選個良辰吉日昭告天下吧。」
「是,陛下!」
提及太上皇假死之事,剎那間,朝堂之上的氣氛變得微妙起來。
所有的朝臣之前乍聞此消息時,第一反應皆是極度震驚,他們瞪大了雙眼,滿臉的難以置信,仿佛聽聞了天方夜譚一般。
待那最初的震驚稍稍平復之後,眾臣靜下心來細細思量,卻又覺得似乎也並非那般難以接受。
畢竟,一朝天子一朝臣,太上皇在位與否,於如今的朝政大局而言,實則已無太大的實質性區別。
此事所產生影響最為深遠的,當屬史官群體了。
張阿難已經重新回到太上皇身邊服侍。
時常會有小太監神色匆匆地穿梭於宮廷之間,將太上皇的手諭帶到史官們的面前,那手諭之上,言辭懇切,命令他們務必用心記載,強調他此次假死並非過錯,而是有著莫大的功績,
要求史官們務必以華麗的辭藻好好地讚美他。
這突如其來的要求可把史官們給難住了。
陛下此前可是鄭重聲明過,記載之事一旦確定,絕不容許更改!
史官們內心陷入了權衡,在忠誠與壓力之間徘徊許久,最後,他們還是決定堅守史官的錚錚風骨與職業操守,選擇如實記載。
在他們心中,前任帝王的作為與功績,終究是比不上現任陛下的雄才大略。
「有事啟奏,無事退朝。」
李承乾抬起了身子,屁股都已經離開了那象徵著無上權威的龍椅,就在這時。
一位大臣高聲喊道:「陛下!臣有事要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