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江夏王府那朱紅的大門後,張顯懷感覺渾身輕飄飄的,好像做了一場夢,周圍的一切都顯得那麼不真實。
他的腳步略顯遲緩,思緒全然沉浸在方才與李雪雁相處的每一個瞬間。
那一幕幕畫面,如同涓涓細流,在他的心間緩緩流淌、不斷迴蕩。
不知不覺間,他緩緩抬起那微微顫抖的手,將手背輕柔地湊近鼻尖。
他的動作極為小心,生怕驅散了手背上殘留的一絲氣息。
輕輕一嗅,似乎上面還縈繞著李雪雁那若有若無的胭脂香氣。
僅僅只是這初次的邂逅,然而剛踏出王府的門扉,思念之情便在他心底肆意翻湧。
他竟在這須臾之間,就已開始想念她了。
張顯懷猛地回過神來,心中不禁泛起一絲懊惱。
自己這般情難自抑的模樣,實在是太過放浪形骸,全然有失平日裡的莊重。
……
「顯懷啊,你在這幹嘛呢?」
「手上有什麼好東西啊,一直聞?」
張顯懷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驚得猛地抬頭,映入眼帘的竟是秦如召和薛仁貴那兩張帶著戲謔笑容的臉龐。
他的臉頰瞬間漲得通紅,那尷尬之色迅速蔓延開來。
他硬著頭皮,勉強從喉嚨里擠出一句話:「你們兩個怎麼在這裡?」
秦如召嘴角微微上揚,帶著一絲不羈的笑意,滿不在乎地說道:「路過啊?怎麼了?這裡有什麼特別的嗎?不能路過?」
張顯懷輕咳一聲,那咳嗽聲顯得格外突兀,他試圖以此掩飾自己內心的慌亂與不自在,說道:「沒,只是有些意外。」
薛仁貴嘴角噙著一抹玩味的笑意,那雙明亮而狡黠的眼睛上上下下、仔仔細細地打量著張顯懷,調侃道:「看你這失魂落魄的模樣,莫不是被誰勾走了魂?」
「我看啊,不只是被勾走了魂那麼簡單,估計現在腦子裡還在想著呢,都流連忘返了吧!」
說著,秦如召故意高高舉起自己那粗糙而布滿老繭的手,左看看,右看看,而後陰陽怪氣地說道:「顯懷啊,我這手那麼粗糙,不知道你會不會覺得軟呢?」
聽到兩人這般一唱一和、默契十足的調侃,張顯懷先是一愣,隨即放棄掙扎,無奈的笑了起來。
「好啊,你們兩個今天有本事別走!」說著,張顯懷已按捺不住內心的羞惱,帶著假裝的憤怒朝著兩人沖了過去。
兩人見勢不妙,相視一笑,那是撒腿就跑,腳下生風,嘴裡還不時發出陣陣歡快的笑聲與呼喊聲,久久不絕。
……
下午,兩儀殿內。
張顯懷一臉扭捏地站在李承乾的御案之前,他的雙手不自覺地搓著衣角,那姿態,活脫脫像個羞怯的小女子,全然沒了平日裡的英武之氣。
李承乾一臉鄙夷地看著他,毫不留情地說道:「顯懷啊,有話說,有屁放,別在朕這裡擺出一副噁心人的姿態。」
「事情考慮得怎麼樣了?要不要朕給你賜個婚啊?」
張顯懷微微點頭。
其實江夏王府的事情他都已經知曉,秦如召和薛仁貴便是被李承乾暗中差遣過去看熱鬧的。
李承乾滿心好奇,迫切地想要瞧瞧張顯懷這個平日裡如榆木疙瘩般不解風情的傢伙,遇上愛情究竟會是何種模樣,又會有怎樣的反應。
可眼前的情景,卻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
「顯懷,行啊你,這才過了多久啊?早上到,回去洗個澡,下午就來朕這裡要賜婚了!」
「想想你上午和朕說的話,我去和對方說清楚,果然夠清楚,也很速度!」
「這種辦事效率,活該你是錦衣衛。」
李承乾緩緩搖了搖頭,輕輕嘆了口氣。
「朕還以為你是個西格瑪男人,沒想到你小子是個不禁逗的戀愛腦。」
聽到李承乾的話,張顯懷滿臉疑惑,眉頭微微皺起,睜大眼睛問道:「陛下,什麼是西格瑪男人?」
李承乾瞥了他一眼,漫不經心地擺了擺手:「你不用管,你不懂得。」
「以後對人家好點,別欺負人家,知道嗎!」
張顯懷聽聞,立馬昂首挺胸,身姿筆挺如松,聲音又響亮又堅定:「陛下!我絕不會負雁兒!」
「好了好了!」李承乾無奈地擺了擺手。
「朕不想在這聞你那戀愛的酸臭味。」
「這個婚,朕給你批了。」
「這件事,你有空和你的老師說一聲,讓他到時候來喝你的喜酒,還有家裡也都要通知到,知道嗎?」
「光明正大的好好娶人家過門。」
「至於聘禮,朕你也知道,朕的錢都在你老師那裡放著。」
「你老師呢肯定也會給你準備豐厚的聘禮,朕的那一份你就自己去挑吧,到時候朕給你批個條子,你看行嗎?」
聽到李承乾說又讓自己去挑,張顯懷的語氣中頓時帶了些委屈。
「陛下,你上次讓我自己挑!老師直接就給我挑了,都沒有給我選擇的機會!」
「這次還能讓我自己挑嗎,陛下,你要不也給我一份聖旨,然後我和齊太師一樣,讓我也去老師的寶庫里挑唄。」
「不然我怕老師直接就給我挑好了!」
李承乾看著張顯懷,又是好氣又是好笑,深深地嘆了口氣:「平時看你挺機靈的,這次怎麼笨笨的。」
「吝胖子把你當兒子養啊,你成婚了都不用你去挑,他自己就會把最貴重的東西給挑出來。」
「不會讓你丟人的!這點都看不出來。」
張顯懷歪著頭,眉頭緊鎖,認真地想了想。心中細細琢磨,也是,自己的老師平日對自己關愛有加,視如己出,總不能對自己的聘禮都吝嗇吧?
何況這次抄家又抄出來那麼多的奇珍異寶。
老師想必不會小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