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位……
下一位是光頭。
一個穿紫袍的光頭。
很顯然大師們也派出了他們的代表,楊豐之前已經正式下令,收天下所有寺廟的廟產,土地轉為官田,寺廟的佃戶依舊租種,但按照新定的官田田租標準最高不超過四成半,店鋪賭場之類收歸官府然後公開拍賣。而高利貸借據之類收歸官府,然後本金部分歸還寺廟,畢竟這錢其實不光是光頭的,誰都明白高利貸這東西放貸的都只不過是個操作者,真正的金主都隱藏在幕後,楊豐把本金還給他們已經很夠意思了。
這件事已經從汴梁開始向外大規模展開。
而且也遭遇了一定程度上的武裝抵抗,不過都沒扛住六甲神兵的五雷銃。
另外岳飛也從前線返回,楊豐親手為剛剛組建的一個新軍旅配備了所有需要的燧發槍,這支特殊的軍隊正在汴梁附近訓練,全部由自耕農和流民出身的士兵組成,雖說上戰場還早了點,但伐山破廟已經足夠。
當然,他這不是對大師們有什麼惡意。
他這完全是好意,是為了讓大師們安心修行,佛門中人當遵守清規戒律不能沾染紅塵俗務,老是惦記著今年收了多少租,還有哪家高利貸沒還,或者昨天賭場有人出老千那還怎麼修行?所以國師才不得不這麼做,至於以後大師們的衣食問題這個好辦,朝廷管,不是有度牒嗎?拿著度牒去官府領口糧就行,出家人吃素無非就是米麵而已,就依照居養院的標準,能養活那些孤寡老人的米麵肯定也能養活大師,他們又不干體力活,無非念經而已,更何況還有善男信女,他們的捐獻就足夠禮佛,什麼香油錢佛像廟宇修繕也都足夠了。
不過得有度牒,沒度牒是肯定不行的。
至於度牒的發放這個肯定還是由朝廷說了算,總之就是這樣了!
話說國師為了大師們的修行也操碎了心!
這種情況下大師們的代表肯定是要來和他決戰的。
「法號?還有身上這紫袍是怎麼回事?」
楊豐敲著桌子說道。
那架勢就跟派出所民警叔叔審問剛剛被抓的piao客一樣。
「老衲鎮江金山寺主持克勤見過國師,老衲此前曾得大行皇帝賜號佛果禪師並賜紫袍。」
老光頭謙恭地說道。
「哪位大行皇帝?」
楊豐問道。
大宋目前有倆皇帝等著上路升天呢!
宋朝按七月而葬的標準,而且不預先修建皇陵,都是死後才開始修,好在宋朝皇陵都不講究太大,在七個月的期限內足夠完工,原本歷史上大畫家父子都死五國城,但這一次他們都在梓宮冰著等皇陵建成,楊豐頭上還頂著山陵使呢!
「教主道君太上皇。」
克勤說道。
「既然是大行皇帝賜號者,當深明佛理,爾此時不在寺廟潛心修行,來這紅塵之中欲何為?」
楊豐問道。
「欲求教於國師。」
臨濟宗五祖法演門下三大弟子中同樣碩果僅存的三佛之一圓悟克勤,繼續保持著謙恭姿態說道。
他此時還沒加圓悟,那是趙構給加的。
「說。」
楊豐說道。
「國師以昊天上帝創造宇宙萬物可有其依據?上古傳說頗多,有女媧造人者,有盤古開天者,佛言宇宙無始無終,即無始無終自無創造者,那麼國師此說依據何在?」
克勤問道。
就顯然他這是玩直搗黃龍了。
楊豐的理論基礎就是他的宇宙觀,當眾摧毀他的宇宙觀無疑是致命一擊。
楊豐冷笑一下。
緊接著他伸出右手向夏季暴雨之後濕熱的空氣中一划。
就在手掌划動的同時,霧氣也瞬間在其手掌生成而且越來越濃,緊接著收縮成一個白色的球狀氣團隨著他手掌而動,當他的手掌劃了一個半圓托著這個氣團擺在克勤面前,這氣團卻又驀然間消失,而他手心已經多出了一汪清水。
楊豐詭異地笑了笑。
然後就看見那汪清水如有生命般,自動拱起緩緩凝聚成人形,還沒等克勤看清那人形又如氣泡般瞬間消失,而在楊豐手心卻出現了一股微弱的藍色火焰,楊豐再一撤手,那藍色小火苗虛浮在他中指前端,就那麼詭異的燃燒著,而他另一隻手往桌面上一放,手指前端桌面同樣詭異地隆起,很快變成了一個細細的木柱正伸到那火苗上,立刻被點燃就像蠟燭般立著。
「該你了?」
裝完逼的楊豐淡然說道。
克勤禪師深吸一口氣……
好吧,他沒有深吸一口氣然後對著楊豐顯示他的神跡。
他很爽快地站起身,然後再次行禮緊接著轉身,同樣顫巍巍地在一名弟子攙扶下走了。
「沒有乾貨就不要自取其辱?」
楊豐在他身後冷笑道:「你們不是能吹得天花亂墜嗎?也給老夫演一個天花亂墜啊?你們演不了嗎?老夫給你們演一個如何?」
克勤禪師愕然回頭。
而這時候楊豐已經站了起來,然後就看見他身體周圍一朵朵七彩的花朵憑空出現,在一片隱約看見的光華中緩緩墜落,而且隨墜隨生不斷出現,落地後又憑空消失。這一幕看得克勤禪師瞠目結舌,他當然不會知道那其實只是一朵朵折射陽光的冰花,而且還有無數肉眼看不見的細碎冰屑,它們在楊豐身體周圍周而復始地循環著,讓他的裝逼達到高chao.
他們周圍所有人都在膜拜。
而看清這一幕的宣德門前御街上,那些老百姓也在誠惶誠恐地叩拜。
克勤禪師就那樣一臉落寞地走了。
他的攻擊從開始就結束了。
雖然這種玄幻系的東西一向是他們的長處,可那是在只耍嘴皮子不上乾貨的情況下,在這種乾貨實錘面前,他的精湛佛學和口才再好也沒用,拿不出乾貨終究是沒有發言權的,宣德門前的數以萬計觀眾又不是傻子,一邊是實實在在的神跡一邊是只說不練……
他們會相信誰?
而不能把楊豐的畫皮扒下,其他的都根本沒必要再談了。
談也沒有任何意義。
雙方本身就不是一個體系,根本就不可能辯論到一起,這種事情無非就是看老百姓更信誰,過去他們壓制道家不過是因為他們更能說,畢竟他們那些東西以詭辯出名。可那是在道家也只會耍嘴皮子的情況下,現在國師根本不耍嘴皮子直接就上乾貨,那他們真得就無能為力了,除非他們也能找出一個顯示神跡的大師來懟回去,但克勤禪師知道自己所知的大師裡面一個這樣的也沒有,大家都是比嘴皮子功夫的。
這種情況下他繼續糾纏就是自取其辱了1
「下一個!」
楊豐收了神通滿意地重新坐下說道。
下一個……
「奴家欲為拙夫鳴冤!」
一個雍容典雅的中年美婦坐在楊豐對面淡然說道。
「尊夫是?」
楊豐意外地問道。
「前直秘閣,知淄州事趙明誠。」
美婦說道。
「呃,易安居士,幸會!」
楊豐說道。
李清照的老公剛被他撤職,沒想到這女人這麼快找上門了,可惜她的年紀稍大了些,再年輕十歲以上還是很有吸引力的。
「尊夫身為知淄州事,主管一方軍州事務,接大行皇帝諸道勤王之詔,半年未發一兵一卒至汴梁,往嚴重說這是為臣不忠,往輕了說也是不能盡職,老夫撤其職有何不妥嗎?」
楊豐說道。
「淄州無兵!」
李清照說道。
「那些廂軍難道不是兵?那些鄉兵難道不是兵?知軍州事兼管軍民,真要有勤王之心半年多時間就是重新募兵也足夠,淄州地處後方,黃河,濟水,濟南三道屏障,又根本無需擔心金軍襲擾。且淄州北去濟水不過百餘里,沿濟水乘船而上不出半月可至汴梁,那為何老夫在這汴梁半年多未見淄州一兵一卒?若真有勤王之心,李彥仙尚能自鞏州而來,難道淄州比鞏州還遠?無膽就是無膽,無需為自己找藉口掩飾,他今日無膽勤王,他日就有可能棄城而逃,這樣的知州老夫可不敢用,更何況此次撤職者非尊夫一人,京東東西二路如他者數十人,那易安居士又何故而責老夫?」
楊豐說道。
話說她老公是真跑過。
後來趙明誠知江寧府的時候有軍官搞兵變,城裡一個早有察覺的將領迅速鎮壓,完事才發現趙知府早就翻城牆跑了,而且還是拋下李清照自己跑的,這樣的地方官員當然不能用。不過專門拿京東兩路開刀,主要是楊豐擔心自己以後和南方士紳開戰時候側翼出問題,所以才以沒及時勤王為藉口,迅速撤換京東兩路絕大多數地方官。
然後提拔那些自己能信任的。
比如大刀關勝這時候就已經被他提拔起來。
李清照默然。
「易安居士,想來你也不是為了這點事情吧?」
楊豐笑了笑說。
「奴家久聞國師之名,欲求一見而已!」
李清照說完站起身,衝著他燦然一笑然後就那麼轉身走了。
「呃?居然被tiao戲了!」
國師在後面愕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