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入城倒沒什麼意外。
實際上這時候的趙構已經到達陳留,而且一部分宋軍甚至乘船到達汴梁城東並且嚴陣以待,防止陳橋驛的金軍去而復返,要知道他們的騎兵從陳橋驛南下速度快點半個時辰就能到達,為避免其襲擊必須在汴河建立防線,所以在趙桓的聖旨送到後,僅僅過了兩個多時辰,趙九妹就在一萬步騎兵簇擁下到達南薰門。
「九哥!」
趙桓深情高喊。
「陛下!」
趙構翻身下馬激動地拜倒。
在他身後大批隨行文臣武將們紛紛下馬拜倒,一萬精銳宋軍帶著漫天塵埃匆忙停住混亂地見駕,然後一個個楊豐熟悉的名字響起,張俊,韓世忠,楊沂中甚至還有被他替父報仇時候血濺黃鶴樓的田師中,還有苗劉兵變的苗傅,居然就連劉光世和王德都在,由此可見劉光世的機動能力的確很強,他居然能從南陽一帶在金軍騎兵遊蕩中一路跑到歸德也算真得能鑽了。
至於岳飛級別還太低,不會出現在這些人當中的。
至於文臣就沒熟人了。
這時候趙構身旁跟隨的那些文臣,在楊豐穿岳雲時候早已經死得死廢得廢,而那時候趙構身旁的主要文臣也就秦檜還有張浚趙鼎這些,此刻這些人都在汴梁城內呢,除了秦檜是御史中丞外剩下張浚是侍御史,趙鼎是開封府士曹,都不是什麼真正高官,不過倒都是他的反對者,尤其是張浚堪稱秦檜以下咬他最狠的一條瘋狗。
「都是忠義之士啊,賞!」
趙桓在城頭一揮手滿意地說道。
緊接著一名太監上前,打開聖旨開始封官,這種時候可不能吝嗇,從張俊以下都大肆封官。
這些人之前身份都並不高。
最高的反而是劉光世,他因為家世原因,在這之前就已經是侍衛親軍馬軍都虞候,不過這個原本禁軍的高級將領頭銜已經純粹變成虛銜,多數都是用來給邊鎮的有功將領加銜。實際上三衙之中後期真正實權的就是殿前都指揮使,這個職位總攬禁軍,大畫家朝就是大名鼎鼎的高俅,不過真實的高俅跟水滸裡面完全不一樣,他只是一個趙佶放心的禁衛軍統帥而已,連進士身份都沒有的他,想在大宋朝廷搞事情還天真了點。
他的責任只是把禁軍當發財工具,讓本來就糜爛的禁軍徹底爛無可爛。
這時候他已經病死了。
而王宗濋目前扮演的就是他的角色。
而劉光世除了這個沒什麼卵用的虛銜外,還有一個真正實實在在的鄜延路兵馬副總管,這是真正的宋軍高級將領,甚至之前种師中救援太原時候,他就已經獨擋一面負責策應。而張俊之前只是一個頂著武功大夫勛官的中級將領,韓世忠和他差不多隻不過勛位略低是武節大夫,前者是勛位二十七階,後者是勛位三十階,但韓世忠職位高於張俊,他之前在河北時候已經被趙桓任命為單州團練使是真正實權官,而田師中,楊沂中,王德這些人就更低了。
但現在統統加高官。
早就得到楊豐提醒,知道趙構手下有哪些像樣將領的趙桓,當然不會在收買人心時候吝嗇。
劉光世變副都指揮使。
反正虛的。
但升到鄜延路總管就很有用了,他爹劉延慶和他哥劉光國如今都是趙桓親信大將,以後肯定繼續在朝,再給他鄜延路總管這個他們劉家的堪稱世襲職位,他們劉家一門恩寵也算無兩,甚至就連他爹原本的空頭官保信軍節度使也封給他,而他爹原本也是侍衛親軍馬軍副都指揮使,可以說劉光世繼承他爹之前所有官職。
「臣當肝腦塗地以報陛下深恩!」
劉光世激動地喊道。
趙構的笑容有些僵硬。
張俊封侍衛親軍馬軍都虞候,加空頭節度使,實權官加山南東路副總管,過幾天就可以去鄧州赴任,然後交由李綱tiao教。
韓世忠封侍衛親軍步軍都虞候同樣加空頭節度使,實權官河北西路副總管,帶著他的部下隨時可以北上找宗澤去接受指揮。
……
隨著一個個將領的新官職任命宣讀出來,隨著那些頗為激動地謝恩聲響起,趙構的笑容也越來越僵硬,而他哥哥則頭戴通天冠身穿絳紗袍端坐在城頭,一臉矜持的微笑俯瞰他,兄弟倆那深情款款的目光不時在空氣中交匯,然後他們的目光就更加深情款款了,兄友弟恭溢於言表,看得一旁楊豐感慨不已。
「都是戲精啊!」
他低聲自言自語著。
但趙桓這一招的確管用啊!
趙構也只能眼看著無可奈何,畢竟他還沒有豎起清君側的大旗,而且他手下將領絕大多數都不知道他的想法,所以此刻他只能眼看著趙桓給他部下加官晉爵然後收買人心。
畢竟他能給這些人的也不過如此。
而趙桓卻不需要讓他們承擔抄家滅門的風險就能直接給予,那麼這些人最終會選擇誰就不用說了,雖然文臣依舊支持他,可文臣在武力面前沒什麼卵用啊!只要軍隊控制住了,朝廷大臣們是翻不出花的,他們只有在規則還有用時候才具備戰鬥力,但當別人跳出規則後他們就沒戲了,很顯然趙桓正在輕鬆摧毀趙構的夢想。
「賞勤王之軍兩百萬緡!」
趙桓站起身拿起一個楊豐製作的鐵皮喇叭,對著城外一萬大軍將手一揮大聲喊道。
下面一片歡騰。
就在同時高師旦指揮手下士兵抬著一個個大箱子走出城門,城牆上那些宗室們一個個悲憤無言……
呃,這就是他們那些啊。
「朕上仰太祖太宗之威靈,下仰將士之奮勇,得以擊退強寇,使宗廟得以保全社稷得以無損,雖未能盡殲敵軍光復河北,然此正是眾將士殺敵報國封妻蔭子之機,更兼有國師仙人之助,五雷銃神器之威,掃蕩河北直搗黃龍之期不遠矣,今日朕為將士論功行賞,待得光復河北之時,朕重為眾將士裂土分茅,諸君勉之,富貴當與汝相共!」
趙桓繼續喊道。
就在同時,下面的高師旦迅速將一箱箱財物倒在城門前,而在城內的大街上,一輛輛滿載銅錢的車子還在源源不斷而來。
「萬歲萬歲萬萬歲!」
劉光世第一個跪倒叩首在地高喊道。
那些原本站著的將領們也紛紛跪倒向著趙桓叩拜,然後就是後面列陣的士兵,整個勤王大軍很快全都跪倒在地,就剩下趙構和那些文臣突兀地站在那裡,而趙桓的目光在他們臉上一一掃過,很快就落在趙構臉上,趙構立刻換上一臉莊嚴表情,毫不猶豫地跪倒向著他哥哥叩首,然後那些文臣也只能猶豫著跪倒。
「九哥快平身,你我兄弟何須行此大禮,傳旨,加封康王太傅,冀,青,雍三州牧,增食邑三萬戶,增實食五千戶!」
趙桓滿意地說。
很顯然他弟弟這是認輸了。
當然,就算他弟弟認輸,這個兵權也是必須解除,一個堪稱位極人臣但實際沒什麼卵用的太傅,話說國師還是太師呢!同樣根本就不管屬地的三州牧,話說國師還兗州刺史呢,但大宋的州牧刺史全是領工資的,實際上沒有任何權力,地方官是知州,牧什麼的本來就是打發宗室的,比如越王趙偲還真定牧呢!增食邑什麼的就更不值一提了,一戶無非二十五文錢而已,還得是實食才算數,增實食五千戶聽著很嚇人,但實際上就是每月給他弟弟增加了一百二十五貫工資……
還不世襲。
實際上宋朝到現在為止嗣王的數量也基本上沒幾個。
宋朝宗室可不是明朝。
話說原本歷史上宋理宗他哥哥還窮到當保長呢!
總之他就這樣把趙構打發了,至於趙構原本的南京留守,東道總管這些實權職位肯定是要同時取消,但這種事情沒必要在這裡公布,過幾天隨便下一道旨就可以。
趙構深吸一口氣。
他帶著一絲不甘看了看身旁,看著那些興高采烈排著隊去領犒賞的部下士兵,還有那些同樣躊躇滿志對未來充滿希望的將領,帶著落寞與悲涼最終還是選擇了謝恩。他身後那些文官和城牆上那些宗室官員,同樣帶著落寞與悲涼看著他那低下的頭,很顯然他們的計劃失敗了,趙構已經失去了戰鬥的勇氣,話說這一刻他們真想把趙桓一腳從城牆上踹下去,可趙桓身旁的楊豐和楊豐身後那隊荷槍實彈的六甲神兵,卻讓他們的幻想只能是幻想。
這場論功行賞的大戲就這樣落幕了,雖然趙構部下還在陸續趕來,但隨著那些將領的加官晉爵,還有一箱箱銅錢從城內搬出,然後直接就在城門前向著士兵挨個發放,後面這些同樣也不會有意外了。
將領要官。
士兵要錢。
真正的忠義之士要光復河北。
這些趙桓統統給他們,趙構只有成功後才能給他們的,現在趙桓就直接給他們,既然這樣他們還有什麼理由不向這位大宋皇帝效忠?
造反?
城牆上還有十萬大軍呢!
冒生命危險去搶那些不需要搶就已經送到他們手中的東西?
他們還沒那麼傻!
「國師,末將拜見國師,國師真能帶將士光復河北直搗黃龍嗎?」
岳飛興奮地問楊豐。
這時候趙桓已經帶著他弟弟回宮了,另外大畫家剛剛醒來,已經傳旨要設家宴一敘天倫,趙桓趙構還有他們那一堆兄弟叔叔們都要去龍德宮一家團聚,話說趙佶又不只有這兩個兒子,他目前還有二十多個兒子都在這汴梁城裡呢!這個傢伙也是很能生的,最小的兒子今年還沒趙桓的女兒也就是楊豐那剛六歲的女徒弟,或者說他原本歷史上的好侄女大呢,他們一家人共敘天倫的家宴當然不會邀請他,所以這剩下的事情就由國師負責解決了。
不僅僅是岳飛,就連韓世忠也湊到了國師面前。
作為大宋還有節操的將領,無不對北伐收復河北充滿期待,不管他們對這個國師印象如何,只要他能夠帶領他們收復河南,那麼他就值得這些人親近,更何況岳飛已經在宣傳國師率領騎兵橫掃金軍的驍勇。
這就更加讓韓世忠等人感興趣了。
「諸位將軍請看!」
楊豐笑著向身後一指。
在他身後城內的校場上,一個步兵旅的宋軍正在訓練。
四千戰兵共同組成一個巨大的方陣,在方陣正中一名高踞戰車上的將領,還有他身旁鼓號和各色旗幟的指揮下不斷地移動著,所有士兵手持各式武器,邁著堪稱整齊劃一的步伐,喊著士氣高昂的口號,以相同的節奏不斷移動,同時做著各種戰術動作,甚至那些弓箭手還在不斷向前射擊,最醒目的是那一柄柄造型另類的長柄戰斧,劈砍,前端槍頭疾刺,另一端仿佛戟枝一樣的勾刃後鉤,無不顯示著強大的殺傷力。
「御營司前軍第一旅。」
楊豐說道。
「而這樣的步兵旅有整整二十個,全都在城內的各處訓練場上日以繼夜地訓練當中,如果諸位將軍想以同樣方式訓練自己的士兵,那麼盡可以在旁隨意地觀看,而他們的預定訓練期限是三個月,現在還剩下兩個月,兩個月後我會帶領他們,還有上次岳將軍見過的那支騎兵進軍河北掃蕩金軍,那麼不知道哪位將軍有興趣一同直搗黃龍,擒金主獻於闕下呢?」
他笑著問道。
「末將願追隨國師!」
岳飛毫不猶豫地說。
楊豐看著韓世忠。
「某河北西路副總管,河北乃分內之事!」
韓世忠說道。
「那就讓老夫與諸位將軍壯志飢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
楊豐伸出手說道。
「好,壯志飢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就為國師這句話,某願為國師前驅!」
韓世忠毫不猶豫地與他擊掌說道。
緊接著兩人就一同大笑起來。
然而楊豐卻不知道,很快他就要笑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