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蕃人!」
南陽王府中,楊大王冷笑一聲說道。
旁邊他的女弟子趕緊奉上清茶。
「是的,楊師,吐蕃人已經攻陷石堡城,再加上之前被攻陷的,哥舒翰之前數年之功盡毀,如今河湟之地危在旦夕,吐蕃騎兵已見於鄯州城下,隴右軍精銳皆在關東戰場,留守者不過老弱而已,唯有嬰城固守,坐視其擄掠境內,陛下也是無可奈何,只能召楊師回京,畢竟隴右一旦不保,西域之道也就被截斷了。」
李泌畢恭畢敬地說。
他是代替李亨來安撫楊豐的,說起來誰也不是傻子,李亨肯定明白以楊豐的智商不會不知道他的心思。
「趁火打劫是要付出代價的,這吐蕃的確該解決了,當初我給太上皇設計以海路滅吐蕃之計該啟動了,隴右那邊倒是好說,都是數十年經營,無數要塞城池,無非就是再添些精銳士兵,王公在關內無暇顧及,不如乾脆另外換一帥,白孝德跟隨我征戰多年也算精明強幹,不如由他擔任隴右節度使,我再給他兩千鐵騎,以這兩千鐵騎為主,再從西域運些鎧甲及良馬之類,重新編練隴右軍,輔以石砲和神臂弓,足以抵禦吐蕃阻其入侵。
我帶西域三鎮主力返回,然後調集各國藩兵,自吐火羅南下越高附進天竺,而後從天竺西部牽制吐蕃。
只是不知高公那裡如何。
我去一趟登州和安南,看看水師和高公那裡情況如何,若海路已經打通,那就由海路至天竺,開始咱們的滅吐蕃之計,一舉將這個大唐的心腹大患除掉。」
楊豐說道。
「長源這就去奏明聖人。」
李泌趕緊說道。
楊豐淡然點了點頭,李泌趕緊告辭離開,看著他的背影,楊大王冷笑一聲,旁邊許瑤好奇地看著他。
「鳥盡弓藏,下一步是不是該兔死狗烹了?」
楊豐自言自語著。
事實上他也明白,自己已經到了功蓋天下不賞的邊緣,如今的他恍如一輪太陽照耀在大唐上空,民間無不視他為大唐的保護神,他的那些傳奇已經流傳四方,並且經過距離和時間的演繹後越來越玄幻,相反因為安史之亂,大唐皇室的威嚴卻在老百姓心中逐漸淡去,至少已經沒有了那種敬畏,和他的光輝比起來,李家明顯暗淡了許多。
不過兔死狗烹還不至於。
畢竟還遠沒到這種時候,李亨再傻也知道天下還沒平定時候,必須得保留他這個類似於原子彈的終極威懾,但如果他的神話繼續下去,他的光輝已經到了完全掩蓋李家,而且李家也不再需要他的時候,那就不敢說會不會了。
「這天無二日啊!」
楊豐嘆息一聲,然後伸手把他徒弟拉進懷裡,緊接著將臉埋在了人家的胸前,許瑤茫然地抱著他的頭,很快楊豐的臉就活動起來,而她的俏臉一下子紅了,咬著嘴唇羞憤地推了他一把,楊豐就像鑽進被窩的貓一樣晃了一下腦袋,就是不從那溫柔鄉里出來。
「哼,好師傅,好徒弟!」
然後他們後面響起一聲冷哼。
「哼,好姐姐,好弟弟!」
許瑤同樣冷哼一聲。
楊豐這才茫然地抬起頭,看了看楊芷又看了看許瑤,後者趕緊把他拱開的衣服整理好,不過仍然坐在楊豐的右腿上,楊芷走過來毫不客氣地坐在了他的左腿上,然後仿佛很是傷感般枕在楊豐肩頭。
「你怎麼了?」
許瑤好奇地問。
她已經知道這個女人和楊豐之間的真正關係,只不過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沒什麼,去看了一個故人!」
楊芷淡淡的說道。
「你那故人撐了多少刀?」
楊豐拍了拍她的pi屁問道。
好吧,玉環姐姐其實是去看她乾兒子了,今天是安祿山行刑日子,原本李亨還想等李隆基回來,但安祿山咬舌頭後造成了感染,剩下半截舌頭潰爛,並且一直發燒,御醫診斷後確定他是等不到他乾爹了,為了能讓他活著明正典刑,李亨趕緊下令把他拖到刑場凌遲處死,楊豐對割他那堆爛肉沒什麼興趣,但他遠房堂姐很顯然還對自己的乾兒子有點感情,特意跑去看了看。
「還沒死呢,他那身肥肉怎麼還不得割個幾千刀,旁邊還一大堆仇人搶著拿他肉回去餵狗呢,死也不讓人家好好死,為什麼就不能一到砍死,非要這樣一點點割呢!」
楊芷說道。
「你的另一個故人後天回來,要不要也去見一見?」
楊豐說道。
「見什麼見,他現在還能給我什麼啊?」
楊芷說著低下頭,輕輕把玩著某個東西,很顯然這就是她的後半生了,許瑤紅著臉啐了她一口,緊接著靠在了楊豐懷裡。
李泌的速度很快,緊接著就帶回了李亨的決定。
自知理虧的李亨還是很願意在這個問題上彌補一下楊豐的,於是很慷慨地接受他的提議,任命西域三鎮節度副使白孝德為隴右節度使,率領安西軍騎將衛伯玉和李晟的兩千具裝騎兵赴鄯州,重新整頓隴右軍抵禦吐蕃。後者送完公主後並沒有立刻離開碎葉,西域三鎮行營組建時候,乾脆也給了他一支騎兵,有這兩千具裝騎兵足夠暫時抵擋吐蕃,實際上這時候的隴右軍戰鬥力本身也不是原本歷史上,尤其是因為和楊豐關係好,神臂弓早就在隴右軍使用,這種東西在防禦作戰中效果極好。
尤其是那恐怖的穿甲能力非常有用。
吐蕃人的優勢,實際上就是重甲化,儘管挺不可思議,但事實上吐蕃人的確是冶鐵發達,倒是他們的弓箭不怎麼樣,而近距肉搏能力極強,全身圓鐵片札甲,只露出倆眼的吐蕃士兵在戰場上極其兇悍。
但他們的重甲在神臂弓面前就不夠看的了。
神臂弓加冷鍛甲,再加上那裡王忠嗣和哥舒翰等人幾十年完善起來的防禦體系,白孝德想在湟水一線阻擋住吐蕃並不難,
楊豐對隴右的要求也僅僅是守住鄯州阻擋住吐蕃出湟水,甚至石堡城奪不奪回都無所謂,反正那裡不是主戰場,就算贏了也不能深入,從那裡深入的結果就是大非川,被高原反應把精兵強將給活活拖死。接下來的主戰場應該是印度,他從河中南下,就像洗劫大食一樣,帶著突騎施,粟特,吐火羅甚至波斯這些亂七八糟的僕從們越過阿富汗進入印度河流域,在那裡建立據點,同時從那裡北上出喀喇崑崙山口,另外再有一支唐軍從于闐南下,兩路合兵於羊同徹底阻擋吐蕃西出通道。
當然,這不會對吐蕃構成真正致命的打擊,只是阻斷他們對外的商業通道而已,接下來還得想辦法一戰擊垮印度,逼迫他們向唐朝稱臣,然後貫通恆河航線。
這一點並不難。
如果從阿富汗南下,那麼第一站就是白沙瓦,剩下只要越過印度河的那複雜水網就到拉合爾,拉合爾距離德里也不過幾百里,只要能夠攻下德里一帶,就直接進入了恆河的通航水系,剩下無非就是順流而下了,這樣就可以同海上到孟加拉的高仙芝等部會合,接著就可以北上直撲吐蕃的都城邏些了。
當然,實施起來肯定要複雜得多,但無論如何三年內,楊豐絕對可以保證他的大軍到達孟加拉,這一點是沒有問題的。
剩下就看高仙芝那裡了。
「楊師,陛下之意想請楊師留一半西域三鎮精銳守衛關中,楊師只帶河中鐵騎返回西域。」
李泌小心翼翼地說道。
很顯然這是要部分奪其兵權了。
楊豐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太上皇如今已至何處?」
他問道。
「太上皇已至陳倉。」
李泌忙說道。
「我得去迎接一下太上皇啊,太上皇對我一向恩寵,將我自一校尉提拔至藩鎮,自一平民至郡公,賜我闔家榮耀,此恩如海般深,當初因距離太遠無法趕到,致使太上皇蒙塵,貴妃罹難,我每每思之都不免自責,此次幸虧上天庇佑奪回兩京擒獲逆首,也算有臉面見太上皇了,唉,也不知道太上皇他老人家身體怎麼樣,還能不能等到我帶回天馬之時!」
楊豐絮絮叨叨地說。
「太上皇聽說身體康健,想來必定能等到天馬。」
李泌擦了擦頭上的冷汗說。
威脅,這是赤luoluo的威脅,很顯然留西域三鎮軍在關中絕對不是什麼好想法,這要是哪天楊豐隨便授意其中某個親信,帶著這些精銳士兵跑去擁太上皇復位,那樂子可就大了。
這種事情並不是不可能。
以楊豐和太上皇的感情,另外還有楊貴妃對他的恩寵,還有他和楊家那特殊的關係,他真不是說沒有扶太上皇復位為楊家報仇的可能,此時虢國夫人肯定被他藏著,這已經是盡人皆知的事情了,楊豐甚至都不需要擔什麼不好的名聲,就算不成功也無非就是一場普通的兵變而已,這年頭類似兵變多如牛毛,而他要是成功了那宮裡那位可就只能喝毒酒了。
李泌立刻決定了,回去就勸李亨打消奪楊豐軍隊的念頭,這才是真正的玩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