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際上儘管處於圍城之中,但汴梁城內秩序並沒受太大影響。
主要是糧食足夠。
作為金軍在河南總的後勤基地,這裡的存糧吃到明年這時候都毫無壓力,不說老百姓扛回家的,就是還歸大元帥幕府所有的他們扛剩下的,也足足還有二十萬石呢,甚至都不需要額外採購軍糧了。
而一般來說這個時代的老百姓只要能吃飽飯就很滿足了。
倒是食鹽曾經缺乏過。
畢竟之前汴梁城裡囤積的鹽並不是很多,金軍圍城之後更是嚴禁食鹽流入,但當這個問題匯報給元帥大人之後,元帥大人只是微微一笑,然後在大元帥府的院子裡焚香禱告了一下,那白玉般細如黃河沙的仙鹽,就跟下雨一樣落了下來,而且都裝在花花綠綠的仙袋裡,那仙袋那個漂亮啊,哪怕就是道君皇帝的畫都沒那麼漂亮,就是上面那些蝌蚪文誰也不認識。
然後大元帥府就以過去那些黑乎乎粗鹽的價格出售仙鹽了。
剩下還有副食……
這是冬天,誰家不儲存點蘿蔔什麼的,尤其是女真人以吃肉為主,汴梁城裡養了大量牲畜,甚至冰凍好的肉都有大量儲備,從這一點上看大抃這個汴京留守做得的確是很稱職。
願他的在天之靈安息吧!
總之儘管金軍包圍汴梁,但城內一切秩序井然,商鋪都照常開業,甚至就連ji女都繼續開門接客,而且生意興隆得很,畢竟打土豪之後,那些老百姓們手裡都多多少少有點閒錢,吃飽飯憋在城裡沒事幹,學那些員外們光顧個花魁也是很有吸引力的。同樣那些ji女們沒了老主顧,為了生計也只好向民間拓展業務,尤其是打土豪之後,不少女真官員的老婆女兒無以為生,也就只好委委屈屈地倚門賣笑了,說起來也是很令人感慨的。
唯一還壓在汴樑上空的陰雲也就是對未來的憂慮了,說到底目前一切都是暫時的。
「汴梁是不能久留的。」
楊豐很坦誠地說道。
此時他面前的廣場上坐了一地的保長們,這是汴梁城第一屆保甲長大會,這些保甲長都是市民自己推選出來的,至於他們怎麼選的楊豐並不關心,這些人加起來總數超過了兩千,前面保長後面甲長一個個坐著小馬扎儼然村民大會一般,都靜靜等待著元帥大人訓示。
「現在是冬天,黃河水對我們沒有什麼威脅,但最多兩個月以後河水就要解凍了,那時候只要選個河水暴漲機會掘開黃河,這汴梁也就變死城了。所以兩個月後我們就必須得離開,包括城內所有百姓都得離開,如果有誰留下來,最後遭到了金兵屠城報復那就別怪本帥沒提醒了,這些女真人可是很喜歡屠城的,當年他們進汴梁時候,是怎樣對待老百姓的相信你們也都清楚,不想死就必須跟本帥走。」
楊豐接著說道。
「元帥,那我們去哪兒?」
一個保長站起小心翼翼地說。
「本帥去哪兒,義勇軍去哪兒,你們就跟著去哪兒,但最後不論去哪兒本帥都可以保證你們衣食無憂,本帥在天界眾神那裡為你們求得各類仙種,比如這個,此物名地瓜,最喜山嶺薄地,畝產可達數千斤!」
楊豐拿出一個地瓜說道。
下面一片驚嘆之聲。
「還有此物名土豆,畝產雖然不及地瓜,但種好了產量同樣可達數千斤,且此物比地瓜更養人,前者可保餓不死人,但這個可保身強體壯,至於此物為玉米,產量雖然不及前兩種,但畝產千斤也是可以達到的,這玉米就與米麥等主糧無異了。還有這是棉花,也就是紡白迭布的東西,想來你們都知道,但本帥求來的仙種產量更高,棉絨更長更適宜紡織,且有專門的織機作為配套,只要能夠廣種開,多造織機,那麼以後人人都能穿上白迭布做的衣服。」
楊豐一樣樣擺出來說。
驚嘆聲接連不斷響起,那白迭布可不是普通人能穿起,哪怕就是有錢人家都得算奢侈品,這時候更加粗糙的麻布才是主要的,人人都穿白迭布那簡直就是做夢一樣。
「還有,本帥還求得了新式製鹽之法,可使海鹽產量幾倍於過去,新式冶鐵之法,可使鐵產量同樣幾倍於過去,還有燒制玻璃之法,可如制陶般產玻璃,還有新式制皂之法,制磚之法,制水泥之法,總之,本帥為你們準備了無數的好東西,本帥可以帶著你們不僅衣食無憂,而且還能人人得享富貴,唯一的要求是你們得跟著本帥走,那麼你們願意不願意呢?」
楊豐說道。
「願意!」
「願意!」
……
緊接著就響起一片喊聲。
這些保長甲長們都很清楚黃河的威力,現在無論守得多麼萬無一失,金軍夏天扒開黃河大堤這汴梁立刻變汪洋,可以說他們的好日子也就限於汛期前。
既然這樣那必須另謀出路。
留下是肯定不行的,估計除了寺廟的和尚,除了那些當妓女的金國官員女眷,其他人統統得挨金兵的屠刀,當初岳飛北伐被迫撤軍之後,重新返回的金兵可是對那些歡迎岳家軍的百姓進行血腥報復。那只是給岳家軍提供點幫助,現在這可是已經跟金兵結下血仇了,不說打土豪時候在城裡殺死的,光這幾次攻城就得超過五千金兵死在民兵手上,就沖他們當年打進汴梁時候的風格,估計這汴梁十幾萬百姓全得被殺光。
別說岳元帥還給他們描繪了如此美好的未來,就是什麼承諾沒有,他們也得跟著走啊!
留下來死路一條啊。
至於去哪兒,對他們來說同樣也不是很重要的,畢竟有岳元帥這樣不科學的存在,去哪兒都是可以橫著走的,而且聰明人都看出來了,元帥大人對趙官家殊無敬意,不過這也正常,畢竟是殺父之仇,不論最後能否迎回靖康皇帝,元帥都是肯定要獨霸一方的,這樣跟著他說不定還能有個前程可圖,說到底汴梁的老百姓,這時候對老趙家那群廢物也早就沒什麼感情了。
「那這樣就說定了,你們回去各自向百姓們解釋,另外還有就是我們需要大量船隻,雖然汴河上凍了不少,但這些船隻運輸十幾萬人還是不夠的,所以那些沒有守城職責的百姓,接下來這段時間最重要工作是在汴河上製造船隻。也不需要帆船,咱們要走肯定順著汴河而下,普通的划槳船就足夠,連糧食和其他物資類的,咱們至少需要上萬艘船,所以接下來每甲至少得造兩到三艘才行,至於造船木料,這個直接拆房子,或者乾脆就拆大內,這裡有的是好木料。這些船多半都是一次性的,也不需要太在意什麼質量問題,只要能載十幾個人,在水上漂一個月內沉不了就行,本帥還給你們求來大量的鐵釘子,不用考慮生鏽問題就用鐵釘釘,也不需要額外刷什麼桐油,要是實在缺乏造船的工匠,那就乾脆造那些大型木筏子,總之,兩個月後汴河解凍的時候,這河上要擠滿足以運走城內所有人的船隻。」
楊豐說道。
他不但要給金國留下一座空蕩蕩的汴梁,而且還要留下一座最大限度毀掉的汴梁,把所有能拆的全拆了然後造船。
杜充扒了黃河大堤之後,黃河水分兩股,其中一股在汴梁城東奪汴南下,經過了一系列沖刷後轉往徐州,並且在徐州與奪泗南下的北道匯合,然後繼續向南形成後來的明清故道,也就是奪淮入海。他在汴河上製造那些小型的內河船,就可以趁著春季河水解凍上漲的機會,順流向東進入黃河,再沿著黃河一路南下漂向徐州,然後控制徐州,向東奪海州,以徐海兩州為根據地……
當然,主要是徐州的利國鐵礦和沛縣的煤礦。
然後就可以造燧發槍了。
然後就可以向著山東進行擴張了,一邊推廣高產作物,一邊種棉花搞紡織,一邊利用海州灣這個巨型漁場搞漁業,同時在沿海曬鹽,這時候可是煮鹽,曬鹽技術還得幾百年後呢,他只要玩曬鹽,那基本上可以說是壟斷鹽業市場的節奏,更別說還有棉紡了,珍妮機又不是高科技,配上大陸棉家家戶戶搞棉紡,光憑著棉布他就能橫掃各國。
這片地方向北是沂蒙山區作為屏障,魯西一帶讓黃河水變成了黃泛區,都是難以行軍作戰的地形,向東是大海,向南是宋軍控制區,韓世忠雖說不至於和他合夥,但也不會找他麻煩,而且雙方完全可以合作,後者控制運河南下通道,大家一起做生意往南方賣棉布賣玻璃還是完全可以做到皆大歡喜的。
然後把趙桓送給他弟弟,同時讓趙桓明白中國人民義勇軍就是他的堅強後盾,如果需要的話是可以為他戰鬥的。
這樣就可以了。
趙桓會明白他應該如何去爭取本來就屬於他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