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安安還是無法理解,陸晚晚的擔心源於何處,他只知道,他的媽咪或許真的背叛了他的爹地?讓家族蒙羞?
想到這,安安忽然向後退了一步。
陸晚晚感到莫名的心驚,正想喊他回來,傅母卻上前一步,用手環住了安安。
安安全身一僵,卻沒有掙脫。
見狀,陸晚晚神情一黯,她早該想到的,安安在得知真相後會出現的反應,但當這一刻真正來臨的時候,她還是無法冷靜。
關鍵時刻,是厲景琛說道:「安安,對不起你的人是我,與你媽咪無關。」
安安卻將臉埋進了傅母的腰間,他無法承受這麼多殘忍的真相,或許逃避是個不錯的選擇?
不然安安就要選他的親生父母了!
思及此,傅母清了清喉嚨,道:「陸晚晚,離婚的事,我們朔兒答應了,就當是成全你和厲景琛了,
你們但凡還有點良知的話,就不要跟我們搶安安,你們還有很長的將來,可以生兒育女,但我們朔兒,下半輩子也許只能在床榻上度過,他不能失去安安!」
見狀,傅母臉上露出了一絲欣喜,並牢牢的擁住了安安!
她原本想炫耀一番的,卻在發現安安滿臉是淚後,快速改變了主意。
不能再拖了!
事關孩子,陸晚晚同樣不願讓步:「我在離婚協議上已經註明,除了安安,我什麼都不要,傅朔也是答應過我的,只要他的身體恢復了,就放我們離開!」
傅母譏誚的問:「那請問朔兒現在恢復了嗎?你做不到的事,我們傅家又憑什麼做到?」
陸晚晚堅定道:「我不曾反悔,時至今日,我依舊想履行對傅朔的諾言,只要你們同意,我可以回去照顧他!」
傅母這番寬懷大度的話,是為了說給安安聽的。
兩相對比之下,陸晚晚和厲景琛多幸福啊,而傅朔呢,他什麼都沒有,只有安安了!
試問安安,能不選擇回到傅朔身邊嗎?
安安沉默片刻後,點了點頭。
傅母如釋重負地牽起安安的手,正想帶他離開,卻聽陸晚晚撕心裂肺的喊道:「安安!」
從厲景琛這個角度看過去,只見陸晚晚猛地拔掉了針管,跑下了病床。
傅母聞言,反應出奇的大:「你這妖女,休想再出現在朔兒面前!」
安安聽不下去的說:「奶奶,別吵了。」
傅母一怔過後,才意識到自己罵了陸晚晚,不禁收斂道:「好好好,奶奶不吵了,奶奶現在就帶你去找爹地。」
安安抬起頭來,看了她一眼:「真的嗎,媽咪?」
傅母頓時害怕起來,她緊緊地握住安安的小手,無聲的催促他離開!
陸晚晚忙點了點頭:「你說,只要媽咪做得到。」
血變成了一條鮮紅的線,從她白皙的手背上流了下來,但她卻渾然不知的跑到安安面前,攔住了傅母的去路。
傅母不悅道:「陸晚晚,你能不能別這麼胡攪蠻纏的?」
陸晚晚卻不管不顧的抱住了安安,在他耳邊哽咽道:「你想要什麼,媽咪都給你,只要你別走。」
回不去了正好,她一點都不希望陸晚晚再回來。
安安心中剛升起的希望迅速破滅了。
傅母趁機一扯,便扯過安安半邊身子,另外半邊,還被陸晚晚抱在手裡。
「我要我們回到過去!」安安毫不猶豫的說,他精緻蒼白的小臉上帶著強烈的希冀:「我要你和爹地好好的,我們一家人還像以前那樣,生活下去!」
傅母的臉驟然一沉,正想說「這是不可能的」,卻見陸晚晚眼含熱淚,搖著頭道:「回不去了,對不起安安,已經回不去了……」
這倒是讓傅母鬆了口氣。
這樣一來,安安就跟金蟬脫殼一般,本體回到了傅母身邊,而棉衣外套,則留在了陸晚晚手上。
「我們快點走吧!」傅母拉了下安安,卻見小傢伙正怔怔的看著那件棉衣外套。
只見陸晚晚手背上的血,正一點一滴地落在了他白色的外套上,開出了一朵朵艷麗卻頹敗的花。
見狀,傅母回頭,沖大女兒喝道:「還不快來幫忙!」
傅星猶豫了下後,走上前來,正想掰開陸晚晚的手指,卻被厲景琛一眼瞪了回來。
傅星不敢動陸晚晚,改而拉開了安安的棉衣拉鏈。
直到一雙大手按在了她的肩膀上,將她溫柔的轉移到了病床上。
接著,那雙大手用女醫生留下的棉棒,給她擦乾淨手背上的血,又按住了上面的針孔,讓它不再流血。
「晚晚。」
「別看了安安,這樣的衣服,你要多少,奶奶給你買多少!」說著,傅母一把抱起了安安,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傅星看了陸晚晚一眼,嘴巴張張合合的說了句什麼,但陸晚晚沒聽清。
她眼前一片模糊,失去安安的感覺,就跟骨髓被生生從身體抽離了一樣,令她的神志都有些不清了。
陸晚晚有些渾渾噩噩的追問道:「告訴我,你安排什麼了?」
厲景琛意味深長道:「林岳的人,會為我們提供幫助,只是你不能指望黑道的人溫柔。」
厲景琛沒說的是,所以到時傅家可能會付出點代價。
陸晚晚聽到有人在叫她。
她漸漸回過神來,問:「厲景琛,你為什麼不阻止她們帶走安安!」
厲景琛輕聲安慰:「放心吧,我都安排好了,安安會回來的。」
恩人的身份,已經讓晚晚對傅家卑躬屈膝夠久的了。
他要讓晚晚認清,如今的傅家為了奪走安安,有多麼不擇手段。
她若再用以前的態度來對待傅家,吃虧的將會是她自己。
今天一早,他就去見了林岳的人。
所以晚晚醒來後,才沒有第一時間看到他。
而他之所以沒有選在今天動手,一來,是想給安安一個得知真相後的冷靜期,二來,是想讓晚晚徹底捨棄對傅家的情感。
這樣,不管他之後對傅家做出什麼樣的反擊,都將最大程度地得到晚晚的諒解。
另一邊——
回去的路上,傅母就像打了場勝仗一樣,既開心又疲憊。
她看了眼身邊的安安,忍不住親了親這件戰利品,道:「安安,我的心肝寶貝肉,奶奶平時沒白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