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景琛幫她蓋好被子後,坐在她身旁,輕聲說道:「我沒有不讓你聯繫安安,只是不是現在。」
就算有他的安慰,陸晚晚也還是著急:「可我不見了,安安會擔心。」
厲景琛眸光一閃,對他來說,安安現在越擔心晚晚越好。
「就算我們不聯繫安安,傅家人也會帶他來找我們的,放心吧,我們一家人很快就能團聚了。」
說著,厲景琛低頭在陸晚晚的眉心親了下,溫聲道:「睡吧,我就在這裡守著你。」
陸晚晚面色一僵,想起她曾經也對傅朔說過這話。
也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
厲景琛也就沒去睡,坐在床邊陪著她。
終於,她偏過臉頰,在黑暗中對他說道:「厲景琛,你陪我說說話。」
厲景琛輕應了聲:「好。」
他的父母能照顧好他嗎?
他又是否還在記恨她瞞著他,找楚墨為他醫治的事?
太多個念頭從陸晚晚心間閃過,致使她遲遲無法入睡。
陸晚晚聽懂了他話中的勸誡。
她想起自己這幾天趴在洗臉盆邊,灌著冷水,卻還是壓不住飢餓的樣子,就難受。
傅家用整整三天的時間,讓她認清了厲景琛所說的現實,他們不會再讓她接近傅朔了。
夜色中,陸晚晚能感受到他的眼神正柔和地落在她身上,讓她不自覺的傾吐而出:「我曾承諾過傅朔,除非他能站起來,不然我不會離開他,
可是現在,所有的一切都曝光在了他的父母,還有他的姐姐面前,我不知道還能不能遵守原來的承諾?」
厲景琛顧慮到她的身體,所以沒有把話說的太重:「你覺得傅朔的父母,還會讓你接近他嗎?晚晚,有理想是好事,但過於天真是會受到傷害的,這幾天的教訓,還不夠嗎?」
這件事,對厲景琛來說,是個極大的觸動!
他不能再把晚晚留在傅朔的身邊了,就算傅朔不傷害她,傅朔的父母也不會放過她的。
「他們恨我……」陸晚晚轉眸看向黑漆漆的天花板,嘶啞地道出心中的悲傷:「他們覺得是我把傅朔害成這樣的!」
「那你說我該怎麼辦?傅朔對安安有恩,我不能……」
「我知道,我知道。」厲景琛一遍遍的安慰她:「他救了安安,等於救了我和你的半條命,但一碼歸一碼,這不是傅家可以把你關在房間裡挨餓受凍的理由。」
因為飢餓和寒冷,晚晚差點失去了腹中的這個孩子!
厲景琛瞬間一動都不敢動了。
眼淚,很快沾濕了厲景琛的手心。
這是陸晚晚這一個多月以來,哭得最難過的一次,僅次於得知傅朔和安安出車禍的那天。
厲景琛聽到了她的哭腔,不由伸出手,去觸摸她的眼角。
不出意外的,摸到了她的眼淚。
當他想要收回手去給她拿面巾紙的時候,陸晚晚猛地握住了他的手,將自己濕潤的臉蛋埋了進去。
不知過了多久,哭聲漸漸低了下來。
厲景琛這才動了動被壓得發麻的手指,俯下身問:「你是想先擦鼻涕?還是想接著哭?或者想擦完鼻涕後再繼續哭?」
陸晚晚一個沒忍住,沾著淚的嘴角彎了下。
其中有憤懣、委屈,還有對過去感情的一種割捨。
被一直視作親人的傅家這般對待,換做誰都不好受。
厲景琛任她哭個痛快。
「我才沒有。」陸晚晚下意識的反駁道。
她在傅朔面前可堅強了,試問她的壓力總不能在一個病人面前釋放吧?
在傅朔面前,她是聆聽者,他的內心已然那麼敏感脆弱,她若還在他面前哭的話,豈不是加重傅朔的心理負擔?
下一秒,一包面巾紙放在了她的床頭,厲景琛說:「放心哭吧,天這麼黑,我看不到你的鼻涕泡。」
「你別說了……」陸晚晚忍無可忍的抽了兩張面巾紙,蓋在了臉上,被他說的,她都哭不下去了。
厲景琛卻還在糗她:「你在別的男人面前,也是這樣想哭就哭嗎?」
「那我輕點。」
厲景琛話音一落,兩片乾燥的薄唇落在了陸晚晚的臉上,帶著她熟悉的古龍水香。
陸晚晚渾身一顫,伸手想要推開他,厲景琛卻順勢與她十指緊扣,並將她壓在了床上。
「那就好,你只用哭給我看就行了。」
黑暗中,一隻大手精準的來到陸晚晚臉上,用力地揩起了她的臉頰,將她的眼淚悉數擦去。
「疼啊!」陸晚晚覺得他的指腹就跟砂布一樣粗糙,不禁抗議道。
「如果我晚來一步的話,你和孩子就危險了。」
陸晚晚還以為厲景琛說的「孩子」,指的是安安,不禁緊張道:「你說,傅家會不會遷怒安安?」
「傻瓜,他們想要安安都來不及,又怎麼會去傷害他?」厲景琛分析道。
「厲景琛……你別這樣……」陸晚晚偏過頭,害羞的躲避著他炙熱的吻。
「晚晚,你知道我有多擔心嗎?」厲景琛的吻若即若離的,似乎並非是為了洩慾,而是在尋求一種精神慰藉。
就好像兩隻野生動物在冰天雪地中耳鬢廝磨,只是為了給彼此取暖般。
而是,晚晚太重要了,所以對比之下,安安便顯得不那麼重要了。
「你說的對!」陸晚晚鎮定下來,喃喃自語道:「傅家既然想要安安,就不會傷害他。」
可他們卻傷害了你!
他們傅家最後要的,只有安安,但他們厲家自始至終要的,卻是晚晚。
時至今日,他們的目標一直沒有改變過。
這不是說,安安不重要。
對此,厲景琛既好笑,又欣慰的嘀咕道:「現在知道沒我睡不著了?」
以往的每一個夜晚,他也像晚晚一樣輾轉反側,最後只能抱著她以前穿過的衣物勉強入眠。
不過,這些羞恥的回憶,他可不打算告訴她。
厲景琛無聲的說道。
許是哭累了,又許是厲景琛的安慰奏效了,漸漸的,陸晚晚重新睡了過去。
厲景琛想把手抽回來,卻被她緊緊握著,貼在了心口。
*
翌日清晨。
陸晚晚醒過來時,發現自己的手心下,有一道溫熱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