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想起以往和厲元忠下棋的場景,這種互相博弈所帶來的精神愉悅感,讓他一度對這位長輩生出了好感。閱讀
直到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原來從頭到尾,厲元忠跟他下棋,和他聊天,只是一種別有居心的接近。
想到自己和厲修齊是一脈同枝,都要叫厲元忠一聲「曾爺爺」,安安的心中便生出了強烈的牴觸。
思及此,他轉過頭,對聞仲道:「你告訴他,我沒時間。」
聞仲被拒絕了,繼續賠著笑道:「如果懷安少爺沒時間的話,老爺也可以自己前去找您的。」
聞仲趕緊沖厲修齊搖了搖頭,示意自己沒事的。
別說他了,就是懷安少爺這麼對老爺說話,老爺也是沒脾氣的。
安安面無表情的看向厲修齊,雖說白卿落已經死了,但他還是無法原諒,白卿落害他爹地身受重傷,更別提當年對她媽咪做的那些事了!
安安皺起淡色的眉頭,不客氣道:「我不想見他,你叫他別來打擾我們。」
一陣冷風吹過,聞仲用手帕捂住了嘴,劇烈咳嗽了起來。
「聞爺爺!」厲修齊擔心的看了聞仲一眼後,對安安低聲道:「你應該禮貌點,聞爺爺是我們的長輩。」
他不想再當沉默的羔羊了。
那天,他站在白卿落的墓前發過誓,以後誰對他好,他就對誰好,這樣才不會留下遺憾。
這時,也不知道聞仲看到了什麼,忽然放下手帕,恭敬的喚了聲:「大…少爺。」
這些天,他已經在努力無視厲修齊了,可若是他還要多管閒事的話,他不介意把厲修齊再揍一頓!
隔了這麼多天,他們還是第一次對上。
厲修齊沒有躲避安安的視線,他嘴笨,不太會說話,但自從他被厲元忠收留後,聞仲是對他最好的人,他心裡想著替聞仲說話,嘴裡就這麼說了。
羨慕厲景琛親自來陪安安看文藝表演。
即便眼前的這個男人,將他的親生父親驅逐出了S市,至今不知所蹤,但他始終是厲家的家主!
這一點是不容置疑的!
老人家的聲音因為咳嗽的關係,沙啞得厲害,周圍就只有安安和厲修齊聽見了,班主任的注意力則集中在舞台上。
兩個孩子回頭看去,見來的是厲景琛,都十分驚訝。
驚訝過後,安安是憤怒,厲修齊則是羨慕。
安安的小臉瞬間繃得死緊,如果厲景琛敢當著別人的面,說是他的父親,他絕對會恨他一輩子!
這時,聞仲蒼老的聲音響起:「他是我們家的大少爺。」
「你們家的大少爺?」班主任回頭看向聞仲和厲修齊,很快得出結論:「那你不就是厲修齊的家長了嗎?」
而他不比厲懷安,有任性的資本,臣服厲景琛,是他唯一的歸宿。
班主任餘光瞥見了厲景琛的身影,不禁詫異道:「您是……?」
厲景琛的目光落在了安安的身上。
安安神情一變,跟著站了起來:「老師……」
厲景琛卻按住了他的肩頭,快速的將他按到了座位上。
安安用力地掙開了厲景琛的手,拿起椅子,就想換位置。
厲景琛的視線從安安身上收了回來,似笑非笑道:「這倒也沒錯。」
一頓過後,他指了指班主任身下的椅子,彬彬有禮的問:「我可以坐在這嗎?」
「當然可以,您坐!」班主任本來就占了安安家長的位置,此時一聽到厲景琛的話,立刻騰出了椅子,跑到後面管紀律去了。
「嗯,她去治療中心給孩子們過聖誕節,怕你一個人會偷偷哭鼻子,所以打電話讓我來陪你。」
厲景琛準確地說出了陸晚晚的去向,證明他沒有騙人。
安安停下搬椅子的動作,大義凜然的說:「是我勸媽咪先別管我的,我才不會哭鼻子。」
「是你媽咪讓我來陪你的。」
厲景琛一句話,便將安安釘在了原地。
「我媽咪?」
再加上厲景琛一來,就坐在第一排,只留給身後之人一個背影,一時間,沒人認得出他來,倒也清淨。
黑色的大衣包裹著厲景琛昂藏的體魄,有他在,任憑操場冷風呼嘯,都給人一種巍然不動的安全感。
但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安安開始感到了不舒坦。
厲景琛微微勾唇:「是嗎?我還以為你會抱著她的腰,哭著求她不要拋下你。」
「那是你吧?」安安反唇相譏:「你就是跪在地上求我媽咪回頭,她都不會多看你一眼。」
父子倆看著舞台上的表演,偶爾動動嘴皮子,給人一種毫不相關的感覺。
「……」不丟人,但會對不起遠在Y市的爹地。
想到傅朔,安安便忍不住道:「你死心吧,我這輩子都不可能屬於厲家的!」
「哦。」厲景琛應了一聲,好似無所謂道:「但你媽咪屬於我。」
厲景琛注意到後,問:「怎麼,屁股癢了?」
安安用一種稚嫩的冷酷語調,想要和他劃清界限:「你不要跟我說話,我不想讓人以為,我們兩個認識。」
「跟我認識,很丟人?」
安安失態的從座位上跑了出去,沒一會兒便消失在了夜色中。
刺激過了頭嗎?
厲景琛目光幽幽,沒人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安安被戳中內心深處最恐懼的點,忍不住吼了聲:「我媽咪她才不是!!」
這一嗓子,頃刻讓方圓幾米的人都朝他看來,就連不遠處的校領導,都向他投來了不滿的視線。
「去看看二年級發生了什麼事?別影響了文藝表演。」
教導主任對上他壓迫感十足的眉庭,莫名緊張的說了句後,匆匆的回去了。
……
安安一口氣跑到了學校的天台上。
這時,一名教導主任走了過來,不悅的問:「這裡發生什麼事了?剛才那個坐在這裡的孩子呢?跑哪去了!」
厲景琛抬起眸來,冷冽的說:「他去衛生間了,你有事可以跟我說。」
「……請安靜點。」
因為是跑樓梯上來的,十幾層樓上來,他累的直接癱倒在了地上大喘氣。
視線所及,只見黑漆漆的夜空中,只有零星幾顆星星與他作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