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監獄。閱讀
隨著牢門被打開,獄警說道:「陸薇薇,有人來看你了。」
「咳咳……」陸薇薇正躺在狹小的床上,痛苦的翻來覆去。
黑絲散落的枕邊,多了一抹血跡。
雖然咳了血,但她毒癮犯了,整個人難受得很,根本聽不清獄警說了什麼。
反而是梁珍,因為獄警命她照顧陸薇薇,所以正端了杯水,站在陸薇薇的床頭。
在聽到獄警的話後,梁珍一向面無表情的臉上驟然發生了變化。
獄警隨即對陸澤宇和陸晚晚說道:「兩位,陸薇薇就在裡面,你們可以進去了。」
為此,陸晚晚怔了怔。
她想起陸薇薇曾經請求過她,不要將她和梁珍關在一起,沒想到,命運卻跟陸薇薇開了個玩笑。
獄警見梁珍杵在那裡,呆若木雞,不由說道:「你到旁邊去吧。」
陸澤宇點了點頭後,牽住了陸晚晚的手,將她護在了身邊。
陸晚晚放眼看去,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背影。
應該是他們的母親,梁珍。
水杯發出了脆響,驚得梁珍回過神來。
相比之下,陸晚晚則平靜多了。她的目光從梁珍身上飛快掠過後,便落到了陸薇薇的身上。
短短兩三個月的時間,陸薇薇便瘦成了一道閃電,顯得臉上那道傷疤更加猙獰。
「……好。」梁珍低低的應了聲後,僵硬的轉過了身。
這樣一來,雙方都看到了彼此的模樣。
在親眼見到陸晚晚還活著時,梁珍的瞳孔劇烈收縮了下,手裡的水杯也在不自覺間滑落。
陸弘業聽後,覺得有道理,便同意了。
在看到梁珍後,陸澤宇的第一反應不是喊「媽」,而是趕緊朝陸晚晚看去,生怕勾引她的傷心往事。
見她容色淡漠,陸澤宇鬆了一口氣的同時,用眼神警告梁珍走開點。
然而,想到是陸薇薇親手殺死了她的院長媽媽,陸晚晚心中那點所謂的「姐妹之情」便蕩然無存!
今晚,本該是陸弘業來的。但陸澤宇擔心陸薇薇使的是苦肉計,故意引陸弘業前去,為了防止陸弘業心軟,所以陸澤宇便提出讓陸晚晚代為前來。
陸晚晚是他們之中最清醒的一個,有她在,他們才不會被心軟沖昏了頭。
一個「還」字,讓梁珍的指尖一縮,變得無所適從起來。
她的兒子不傻了。
反而是她,被關久了,腦子就跟生了鏽一樣,好不容易見到自己的一對子女,卻不會說話了。
接著,他輕扶住陸晚晚的肩頭,小心呵護道:「晚晚妹妹,我們過去看看。」
「嗯。」陸晚晚一抬步,就被一隻顫顫巍巍抬起來的手給攔住了。
陸澤宇猛地冷下臉,問:「你還想幹什麼?」
聞言,梁珍忙喊了聲:「晚……晚……」
因為不常開口說話,所以梁珍的聲音聽上去十分晦澀,甚至透出點嘶啞。
見陸晚晚朝她看來,眼神如同從監牢的小窗外灑下的冷光般,高潔又清幽,梁珍不禁喃喃道:「真的……是你嗎?」
其她的女囚犯躲在角落裡看著這一幕,一雙雙眼睛滴溜溜的來迴轉,似乎是在揣測他們之間的關係。
陸澤宇忽然有些後悔,把晚晚帶到這種地方來了。
他回過眸,輕聲道:「晚晚妹妹,要不你還是到外面等我吧。」
那一天,渾渾噩噩的梁珍忽然打了個激靈。
這些年來,每當她在獄中思念大女兒的時候,小女兒的身影也會浮現在她的腦海。
而每當她期盼的大女兒沒來看她時,小女兒的譏諷聲總會適時響起——
陸晚晚終於出聲:「很意外我還活著?」
梁珍心尖一顫,啞聲道:「不……」
陸薇薇已經告訴她,陸晚晚還活著的事了。
如果知道陸薇薇把她用完就丟,她當年一定不會把陸晚晚騙出厲宅,將她弄暈送到厲項臣的手上,最後害得她墜海而亡!
她白白為陸薇薇背負了這麼多年的罪名,還要飽受殘害小女兒的精神反噬,她放任獄友笑她是個「老啞巴」,被她們呼來喝去,擦地洗衣,何嘗不是在懲罰自己?
再次見到陸晚晚,梁珍除了震驚外,還感到了久違的安心。
[你為了陸薇薇害死我,她卻將你視為棄子,丟在獄中自生自滅,媽,你後悔了嗎?]
[你後悔了嗎!]
她後悔了!她早就後悔了!
獄警把她拉到了一邊,女囚們立刻按捺不住的問:「喂,老啞巴,他們是你的誰啊?」
梁珍盯著陸晚晚和陸澤宇,蒼老的臉上浮現起了淡淡的笑意:「他們都是……我的孩子。」
誰知她此話一出,頃刻引來嘲笑聲一片——
即便她與陸晚晚沒有多少母女之情,但看到本該被她間接害死的小女兒還活著,她才從這間精神的牢籠里解脫出來!
陸澤宇不耐煩的問:「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我……」梁珍「我」了半天,卻什麼都說不出來。
「我看像!要不他們能這麼多年不來看你?」
這些女犯人憑著三言兩語,便讓梁珍潰不成軍。
她更加悔不當初起來:「你們不要說了,算我求你們!」
「噗嗤,就你呀?」
「別開玩笑了!他們一看就是有錢子弟,你要真是他們的媽,他們還不得趕緊把你給撈出去?」
「別是後媽吧?」
見她瞳孔渙散,如一具行將就木的女屍,獄警抬起手電筒,照在了陸薇薇的臉上,喊道:「陸薇薇,有人來看你了!」
這一照,陸薇薇漆黑的眸底這才聚起了光。
在看清陸澤宇的樣子後,她趕緊撲上去,抱住他的大腿,道:「大哥,你來的正好!快給我煙!」
但女犯人們卻還在笑,還在說,大家都是陰溝里的老鼠,她又憑什麼比她們高貴呢?
另一邊。
陸晚晚和陸澤宇正垂下眸,朝陸薇薇看去。
陸澤宇控制住掀開她的情緒,朝獄警看去:「她要什麼煙?」
獄警解釋道:「她毒癮犯了,此煙非彼煙。」
聞言,陸澤宇頓時眼神一冷,用力扯開了陸薇薇。
陸薇薇看也不看的,繼續往前撲,這一回,對象變成了陸晚晚。
陸晚晚向後退開,任由陸薇薇撲倒在地,下巴磕在了冰涼的地板上,發出了一記沉悶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