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大叔拿出一個鼓鼓的塑膠袋,遞給劉青山:「吶,現金全在這裡了啊,微信的應該直接到你手機了吧,你對對數,看看少沒少。」
「嗨,不對了。」劉青山笑呵呵的拿過錢,一把揣入兜里,「我相信你們。」
眾人也樂呵呵的看著他,心裡很是喜歡。
倒也不是因為他不數錢而喜歡,而是因為他的信任而喜歡。
劉青山朝大家笑了笑,又說道:「今天你們幫我賣山藥,那我請大家吃午飯吧。」
「客氣什麼?」大叔揮手道,「舉手之勞而已,不用破費了,你家那麼遠,還是趕緊回家去吧。」
「是啊,舉手之勞而已。」
「你不用跟我們客氣。」
其他小販也跟著說道。
可劉青山不肯:「沒跟你們客氣,難道你們以為我要請你們吃大餐啊,別想太多了,就請你們吃個快餐而已。等著啊,我去買快餐。」
說罷,就往菜市場裡走去。
穿過菜市場,來到菜市場後面的一條小街上。
這條小街本名叫什麼不知道,但人們都稱這裡為『湖南街』。
據說,這裡有很多從湖南來的人,他們在這裡從事著各種各樣的工作。
有做裝修的,有賣小商品的,也有開餐飲的。
但無一例外的,這裡的東西都很便宜。因此,在本地,人們也會把『湖南貨』當成便宜的代表。也因此,這條小街雖狹窄,卻也人頭攢動,好不熱鬧。
擠過人群之後,到達街道對面,便是一排冒著香氣的大排檔。
大排檔之多,約有十來間,每間鋪面不大,門口都用鋼鐵塑料棚延伸出街道。棚子底下燒著四四方方的蒸汽爐,爐上擺放著五顏六色的菜餚,爐下則是燒熱的清水,水熱成蒸汽之後,裊裊娜娜的穿過諸多美味,帶著食物的香氣,盈盈繞繞的升騰在空中。
棚子後面,是忙碌的店家。裡頭還有十多平米大的小屋,擺著三四張桌子,與十多張椅子。
食客的身份也多種多樣,有年輕的小姑娘,也有年邁的老人家,有頭戴黃盔的工人,也有擦著眼鏡的先生。
劉青山走到其中一家大排檔,點了十多份快餐。
老闆聞言,樂不可支,當即開口要給劉青山每份便宜兩塊錢。
本來,一份快餐十二塊錢,便宜了兩塊,就剩十塊。因此,這十多份快餐,也就花了一百多塊錢。
別看這些快餐的價格不貴,但卻很乾淨,而且還有兩葷兩素,且自由搭配。
拎著十多份快餐回到菜市場門口的時候,一眾小販都傻眼了。
大家剛剛只把劉青山的話當玩笑,卻沒想到,這小子這麼實誠,居然還真帶回來了這麼多快餐。
劉青山把快餐分發到大家手裡,並說道:「今天多虧大家幫忙,才能賣掉這些山藥,不然的話,估計我就是在這裡守到晚上,也不一定賣得完。」
「嗨,你這人真是太客氣了。」胖大叔樂呵呵的打開快餐盒,看著裡頭的五花肉,口水一下子就上來了,「還別說,這快餐聞著就好吃。」
「能不好吃嗎?」阿姨笑道,「這一份快餐得十幾塊錢呢。」
「也不用。」劉青山說道,「我一次性買的多,老闆給我優惠了兩塊錢,這一份快餐,也就十塊錢而已,所以啊,大家別不好意思,要說不好意思,該是我不好意思才對,大家幫了我這麼大的忙,可我卻只能請大家吃個快餐。」
這話聽著就是舒服。眾人都跟著笑了起來。
雖說今天請大家吃午飯花了一百多塊錢,但跟這幾天的收入比起來,這一百多塊錢不算多。
前天跟老爸一起出來賣山藥,賺了差不多有六千塊錢,今天兩百多斤山藥也賺了五千左右。這樣一來,僅僅四天時間,就收入了萬把塊錢。
在城裡是啥水平不知道,但這在西山村一帶的農村,絕對是妥妥的高收入。
畢竟平均一下,也每天有兩千多塊錢呢。
看著手裡的錢,劉青山望了一眼街道對面的步行街,想了想,便走了過去。
傍晚回到家裡的時候,本想給老爸一個驚喜的,結果沒想到,人還沒進屋,就聽到老爸又挨訓了。
哎,男人真難。
「你看看,這裡都還是白的,剛剛我就跟你說了,要弄仔細一點,結果你卻弄成這樣。你說你一天到晚腦子裡都在想些什麼?這才一天不出門,就心煩了,意亂了,想你那些老相好了?真是的,好好一瓶染髮膏,全讓你浪費了。」
吳翠梅盯著鏡子裡的自己,對於新染黑的頭髮極為不滿。
劉遠河拿著黑漆漆的梳子,站在她身後,面色也難看。
好歹你頭髮只是染色程度達不到你的預期效果而已,可我呢?我特麼都被你兒子弄禿頂了,我找誰哭訴?
劉遠河心裡氣,就回道:「那你不會自己弄嗎?你自己沒有手嗎?以後你別叫我給你染頭髮。」
說著,把手裡的梳子往鏡子旁邊釘在牆上的塑料瓶里一插,就氣呼呼的走去客廳里看電視。
三天不打,要上房揭瓦了?
看他那樣子,顯然是自己禿頂了,看到別人還有頭髮就心裡不痛快了。所以,如果硬罵的話,肯定要吵起來。
不過,就算不能硬罵,吳翠梅也能治他。
「我只是讓你幫我染個頭髮,你都這樣。」吳翠梅站在鏡子前,繼續弄著頭髮,然後用一種頗為平淡,卻又悔不當初的語氣說道,「如果我也像別的女人一樣,吃要吃好的,穿要穿好的,還三天兩頭去街上逛街的話,那你不是要自殺?劉遠河,我嫁給你幾十年了,給你生兒子,給你照顧這個家,不求吃不求穿,難道這還不夠好嗎?
明天老三家過節,會有很多客人,我就是想著要把自己打理乾淨一點,免得別人瞧不起。難道我真是為了讓自己好看嗎?我都一把年紀了,兒子都這麼大了,你以為我還跟你一樣,自己心裡沒點數嗎?
讓你幫忙染個頭髮你都不情不願的,那我還能指望你什麼?」
嘖嘖嘖,這一番申訴,別說當事人之一劉遠河聽了要心裡過意不去,就是站在院子裡的旁觀者劉青山都看不下去了。
「爸,你怎麼回事啊,讓你染個頭髮你還發這麼大的脾氣。」劉青山走進來,放下東西,朝老媽說道,「媽,我給你染。」
「不行不行。」看到兒子拿起梳子就要往自己頭上梳,吳翠梅立馬歪過身子,略顯慌張的說道,「青山,不能亂來。」
「我怎麼亂來了?」劉青山抓著黑乎乎的梳子,不明所以。
幫你染個頭髮怎麼就亂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