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隱忍的君子(求訂閱)

  可二爺爺實在聽不下去了,就指著劉大亮的鼻子罵道:「你個殺千刀的,說的這叫什麼話?有本事,你就自己賺錢還債,沒本事,你就讓人打死好了。」

  面對拳頭很硬的盧衛東,劉大亮是慫的。可面對家裡的老父親跟窩囊的兄弟,他卻一點兒也不慫,當即就回道:「哼,是,打死我,你們就可以霸占我的孩子,讓我的孩子給你們養老送終了是不是?我告訴你們,今天要是不拿兩千塊錢出來,就別怪我不讓我的孩子認你們,以後,二亮你特麼走不動路滿地爬的時候,你別想我孩子給你一口飯吃。」

  這是二爺爺的軟肋,也是二亮的軟肋。

  二爺爺之所以一直不主張兩兄弟分家,無非就是希望二亮老了之後,可以仰仗侄子侄女們照顧,順便也讓二亮幫襯一下大亮。

  所以,對於兩個兒子,他並沒有偏袒誰一說,只能說眼前是偏袒大亮的,可從長遠看,卻也是在為二亮著想。

  二亮的想法跟父親的差不多一樣。

  他之所以可以一直忍氣吞聲,可以當牛做馬,無非就是想對好好養育侄子侄女們,等將來老了,好歹也有個依靠。

  卻不想,兩人的這些想法早已經被劉大亮洞悉,因此肆無忌憚,越加蠻橫。

  而劉大亮的這番話一出口,二爺爺跟二亮都無話可說了。

  二亮轉身回到房間裡,沒一會兒,就拿了一沓五顏六色的鈔票出來。

  他把錢遞給盧衛東,說道:「衛東,這裡剛好兩千,你數數看。」

  盧衛東看著二亮手裡色彩斑斕的鈔票,卻忽然間有些不忍。

  這些一塊五塊、十塊二十塊的散錢,估計是二亮平時一點一點攢下來的吧。

  也不知道他攢了多久才能攢到兩千塊錢。

  雖然二亮在村里也是出了名的勤快,但耐不住這一大家子都要養活。

  他不忍,確實不忍啊。

  可是,就算心有不忍,為了家裡的兩個孩子,這錢他還是得收下。

  接過鈔票,盧衛東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劉大亮後,跟二亮說道:「二亮,你是個老實人,但是,人有時候太老實了,也不好,容易被人欺負。」

  說罷,又意味深長的看了二爺爺一眼,然後就走了。

  他剛走出沒多遠,身後又傳來了劉大亮罵劉二亮的聲音。

  唉。盧衛東搖搖頭,繼續往前走去。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人活在這世界上,就沒有完全如意的。老天在給安排命運的時候,總會刻意的留下一些磕磕絆絆,讓人歷練。

  雖然盧衛東很惋惜劉二亮,可是,這畢竟是二亮家的家事,連青山那小子都沒有摻和,他就更加不能參一腳。

  說到青山,盧衛東這才想起,今天的事情要是沒有青山打前鋒,他還真沒有辦法找回自己的蜂箱並挽回損失呢。

  所以回到家裡之後,盧衛東就趕緊打電話給劉青山。

  劉青山接到盧衛東的電話後,只得先把萱萱跟軍軍送回去。

  等他來到二爺爺家的時候,戰火已經平息。

  二叔像個沒事人一樣坐在堂屋的水泥門檻上,一手抓著褲子,一手捏著針線,正在縫補一條褲襠開裂的褲子。

  那褲子大概裂了許多次,也補了許多次,在褲襠處清晰可見各類顏色的線頭。經典

  有白色的線,黑色的線,紅色的線,綠色的線

  這些線之所以是彩色的,估計是為了迎合小孩子衣服的顏色。因為小孩子的衣服總是色彩斑斕的,不像成年人的衣服那樣死板。

  而那些色彩斑斕的小衣服跟著小娃娃們在地上摸爬滾打之後,免不了因遭罪而裂開損壞,因此,就需要用各種顏色相近的線來縫合。

  這份細心,必定二叔才有。

  彩色的線要比黑白的線略微貴些,所以,二叔縫自己的衣服,只能找些縫小孩子衣服剩下的線頭來用。

  這樣看起來,未免太狼狽了吧,是不是?

  堂堂男子漢,怎麼就把日子過成這樣了呢。

  甚至,會不會有人覺得,這種一個大男人既要養家餬口,又要操持家務的事情根本就不可能存在呢?

  嗯,這不由得讓人想起一句古詩來:高樓齊下視,日照羅衣色。笑指負薪人,不信生中國。

  因為自己的生活聲色犬馬燈紅酒綠,所以看到落魄之人時,完全不敢相信,這世上竟然還有這麼狼狽的人。

  劉二亮是狼狽的。

  從來都是狼狽的。

  他始終活在大哥的陰影之下,抬不起頭,直不起腰,給人一種寄人籬下的感覺。

  劉青山已經從這些日子的相處里感受到了二叔的這份感受,所以此刻看到二叔這樣一個大男人在縫紉衣服,心裡也是十分不好受。

  只願自己本事再大一點,能夠有機會幫到二叔。

  看到青山把兩個小傢伙送回來,二叔很是高興,一雙疲憊的眼睛裡總算閃爍出了光芒:「哎呀,萱萱跟軍軍回來啦,好不好玩呀。」

  萱萱立馬撲過去,從後面抱住二叔的脖子,撒起嬌來:「二叔,哥哥給我們買了好多糖呢。」

  軍軍也跑過去,使勁的推姐姐,不許姐姐獨占二叔,可奈何自己小些,力氣不夠,怎麼也推不開姐姐,於是只好扁著嘴巴,瞬間委屈起來。

  二叔見狀,連忙放下手裡的針線,伸手抱過軍軍,擁他在懷裡,坐於膝蓋上,笑道:「軍軍,你傻的啦?動不動就哭。」

  「軍軍大笨蛋。」萱萱把頭靠在二叔的肩膀上,大聲笑道,「軍軍是個大笨蛋。」

  「哎呀,萱萱,不能這麼說弟弟,你是姐姐,不可以這樣說的,知道沒有?」

  「嗯嗯,知道啦。」

  劉青山已經走出了二叔家的房子,可身後仍在傳來娃娃們與二叔的打鬧聲。

  如果不知情的人看到這一幕,肯定以為二叔才是娃娃們的親生父親吧。

  但是,這種說法與思想,卻是對善良又隱忍的二叔的一種莫大羞辱,也是對他至純至朴至真的靈魂的褻瀆。

  二叔是個君子。

  儘管這個君子寄人籬下,百般隱忍,日子過得還不如傻憨憨的譚大傻順遂。

  但是,正是因為忍受著這些磨難卻依然能笑對生活,才更是表明了他的堅韌與樂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