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老頭擦了擦臉上的淚水以及朦朧的雙眼,繼續說道:「從那之後,我就再也沒有打過獵了。」
如果不是因為現在的豬肉貴出天際了,譚老頭也斷然不會因為幾斤豬肉而再次扛起獵槍。
不過,好在他及時制止了悲劇的發生,才沒有讓之前的悲劇重演。
不管是公豬死了,還是母豬死了,對於這個野豬小家庭來說,都是不可承受之痛。
他道:「青山,聽我一句勸,要吃肉,就去買咱們自己養的肉,千萬不要對山裡的動物心生歪念,因為你永遠不知道,有多少只小的在等著一隻大。」
劉青山雖然憨憨的,但也不是什麼冷血的動物。
從他誤以為野豬死了所產生的悲涼,到此刻親眼目睹那頭受傷的母豬在撫慰一群小豬仔之後,他便再也沒有了想要打野豬的念頭了。
不管野豬之前給自己造成過多少傷害,他現在都不想一報還一報了。
在這世上,本來就有很多說不清的道理,還不完的恩怨,何必因為一時之氣,而罔顧性命呢?
就像譚老頭說的那樣,你永遠也不知道會有多少只小的動物在等著一隻大的動物回家。
他可不想犯下之前譚老頭所犯的錯誤。
「嗯,以後,我再也不打野豬的主意了。」劉青山信誓旦旦的說道,「而且,以後,我家再也不會開山裡的荒地了。」
「呵呵。」譚老頭笑了笑,拍了一下劉青山的肩膀,「好樣的。」
回到家裡,吳翠梅看到兒子兩手空空的回來,而且身上的衣服又髒又破,便知道他肯定沒打到野豬,而且,說不定還吃了野豬的虧呢。
「青山,野豬呢?」她還是象徵性的問了一句。
劉青山兩手一攤:「沒打到。」
「哈哈,我就說嘛,野豬哪有那麼容易打到?」劉遠河笑道,「你以為是兔子啊,就你這鬼樣子,就算是兔子,你都不一定能打到,更別說野豬了。」
「爸,看你這樣子,好像我沒打到野豬你挺高興的啊。既然這樣,那明天買豬肉的錢你出好了。」
「關我什麼事?沒打到野豬的人是你,又不是我,憑什麼讓我出錢?不出,老子沒錢。」
「那你高興個鬼啊。」劉青山翻了個白眼,又朝老媽說道,「媽,本來,我已經把野豬打成重傷了,可譚老頭開了一槍,把野豬給嚇跑了。」
「啊?譚老頭的槍法退步這麼厲害啊?」吳翠梅惋惜道,「他以前的槍法可是很準的,就是一百步遠,都能打中一隻羊呢。」
老媽說的應該是百步穿楊,本地沒山羊。
劉青山:「」
「他不是槍法退步了,他是根本就不想讓我打到野豬,所以才故意開槍嚇跑野豬的。」
「啊?這又是為什麼?」吳翠梅不能理解了,「你們不是約好一起去打野豬的嗎?他幹嘛要這麼做?」
「唉,其實他也沒錯。按理來說,是咱們不停的開荒,霸占了野豬生活的地方,所以野豬才會下山進村里找吃的。所以,說到底,是咱們有錯在先。」劉青山解釋道,「當時,譚老頭去追母豬,我打公豬。譚老頭追著母豬,最後發現那頭母豬竟然還有一群小豬仔,所以,最後就放棄了打野豬的想法。」
「哦,原來是這樣。」聽到兒子說山裡的那頭母豬還有一窩小豬仔,吳翠梅也跟著心生憐憫,「既然這樣,那還是不要打比較好,雖然野豬破壞了咱們家的菜園子著實可恨,可菜園子沒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反正現在又沒了。」
「哈哈,媽,你可真豁達。」劉青山笑道,「這樣一來,野豬肉可就沒有了。」
「沒有就沒有唄,明天一早,讓你爸去買。」
「啊?關我什麼事啊?」劉遠河沒想到自己躺著也能中槍,「我沒錢。」
「沒錢也得買。」吳翠梅不給他爭辯的機會,「你要是去買豬肉回來,手機我就給回你,你要是不去買的話,那手機你就別想了。」
這,這太過分了!居然拿手機做要挾。
「那我去買豬肉了,他幹嘛去啊?」劉遠河指著兒子問道。
吳翠梅想了想,說道:「青山,明天一早,你進山去幫我摘些野梔子回來,咱們做金色的大肚粑。」
「野梔子嗎?」劉青山吞了吞口水,一臉燦爛,「哈哈,沒問題,沒問題,媽,你要多少,我就給你摘多少。」
如果用野梔子做天然染料,白色的糯米粉會被染成金黃色不說,而且還會帶有一股天然的香氛,吃起來格外可口。
咕咕~
「哈哈,用不了多少,敲你這樣子,是不是等不及要吃大肚粑了?」吳翠梅樂道,「明天你摘了野梔子之後,再順道去果園裡摘些柚子葉回來。」
「沒問題,這些事情包在我身上。」劉青山拍著胸脯道。
為了早點吃上可口的大肚粑,一大早,天才微微亮,劉青山就帶著布袋子就進山去了。
因為明天就是冬至了,所以今天家裡要做的事情可能會有些多,因此,要早去早回,回到家裡之後,還得要忙活別的事情。
梔子的花期在端午節前後,每年的梅雨季節一來,梔子花就會潛藏在細密的綠枝嫩葉中,無聲無息的綻放,給周圍瀰漫上一片濃郁的清香。所以,現在是看不到潔白勝雪的梔子花的。
宋代才女朱淑真在《水梔子》詩中詠吟道:「一根曾寄小峰巒,苫葡清香水影寒。玉質自然無暑意,更宜移就月中看。」
明代李東陽也有《梔子花》詩云:「抽白媲黃總稱才,誰遺山梔入畫來。似為詩家少知已,杜陵吟罷不曾開。」
文人多雅趣,梔子花既是他們清婉而美麗的詩意物象,更是他們心靈深處的精神寄託。
但是,對於沒有什麼文化的山民而言,梔子只能是食物,是天然染料,是藥材。
梔子屬雙子葉植物綱龍膽目茜草科梔子屬。它的葉片雖然沒有葛麻姆的葉片寬大,卻要比豆腐柴的葉片大一些。而且,它的葉片厚實油亮,比硃砂根的葉子要肥一點。
梔子為四季常綠灌木,喜歡溫暖濕潤的氣候,但是,不耐嚴寒。
它的花色為白色,比雪還白的白。有時候走在山裡,遠遠的就能看到那一樹清香的白花。
除去花色潔白美麗馥郁芬芳之外,梔子的果實還能當天然的染料。
據說在秦漢以前梔子是應用最廣的黃色染料。因為梔子的果實中含有酮物質梔子黃素,還有藏紅花素等,用於染黃的物質為藏紅花酸。
《漢官儀》記有:染園出梔、茜,供染御服。
這說明在當時用來染最高級服裝的染料就是梔子。
古代人用酸性來控制梔子染黃的深淺,要想得深黃色,就增加染料中醋的用量。用梔子浸液可以直接把染織物染成鮮艷的黃色,工藝十分簡單。漢馬王堆出土的黃色染織品就是以梔子染色獲得的。但梔子染黃的耐日曬能力較差,因此從宋朝之後部分染黃又被槐花取代。
當然,就算梔子染織物的工藝十分簡單,但是,現在普通老百姓的普通生活中顯然已經用不到這種簡單的技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