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羽嬌聽了,不禁紅了眼眶,說道:「爺爺,二麻子叔也怪可憐的。」
王老頭輕輕嘆了口氣,緩緩說道:「誰說不是呢,這都是命啊。
但人活著,總歸得往前看,要是二麻子能振作起來,憑藉他家傳的手藝,日子定能過得紅火。
只是啊,樹欲靜而風不止,你日後要牢記,在外頭務必要低調行事,切不可鋒芒畢露。
正所謂『木秀於林,風必摧之』,過於張揚的話,往往會給自己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就如同麻子他爹那樣,僅僅因為木工手藝出眾,就平白無故地招來禍端。
你姑姑村裡的朱木匠,人家如今就活得安安穩穩的。」
王羽嬌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應聲道:「爺爺,我記住了。」
王老頭慈愛地摸了摸王羽嬌的頭,說道:「記住就好,咱們要踏踏實實過日子,不主動惹事,但也絕不能怕事。」
牛車繼續晃晃悠悠地向前行進著,一刻鐘後,城門出現在眼前。
山河縣自從四年前,吳縣令來了之後,就不對本縣居民收取入城費了,然而對於過路的行商卻是要收取一定商稅的,具體的收費數額會依據所攜帶貨物的貴賤來裁定。
此刻,城門入口處守城衙役正一絲不苟地檢查著戶籍和路引,王羽嬌他們的前面正排著一隊行商。
只見這隊行商里的主事人,附在一個衙役的耳邊低語著,同時把手裡的荷包悄悄地塞進衙役的手裡。
那衙役不動聲色地將荷包揣入懷中,臉上的神情略微緩和了些,檢查的動作也變得敷衍起來,很快便揮手讓這隊行商通過了。
王羽嬌抬眼看向王老頭,只見王老頭正低頭安撫他的老黃牛。
王羽嬌心領神會也把眼睛放在牛身上,不再四處張望。
在這個皇權至上的朝代,出門在外,苟著才是王道!
輪到他們接受檢查時,那衙役看到王老頭主動打招呼道:「哎呀!是王獵戶呀!好久沒見了,這是進城幹什麼呀。」
「回梁差爺的話,昨日進山打了幾隻狼,今天進城看看有沒有人要。」王老頭掀開乾草,讓衙役看到車上的狼。
「還是王獵戶厲害。」梁衙差朝王老頭比個大拇指。
王老頭趕忙抱拳作揖,說道:「梁差爺過獎了,不過是運氣好,碰上幾隻病狼,這才得了手。」
梁衙役笑了笑,說道:「王獵戶太謙虛了,誰不知道你是個打獵的一把好手。
不過該檢查的還是得檢查,你老別介意。」說罷,他圍著牛車轉了一圈,看了看狼,又瞧了瞧車上其他東西。
「行嘞,王獵戶,你進城去吧,路上小心著點。」梁衙役揮揮手。
「多謝梁差爺,您忙著。」王老頭道了聲謝,牽著牛緩緩走進城去。
「爺爺,你認識他呀。」王羽嬌好奇地問。
「去衙門找你二叔公時見過幾次。」王老頭不緊不慢地說。
王羽嬌差點忘了他家在衙門也是有人的,她二叔公現在是衙門裡的書吏。
王羽嬌瞬間覺得周圍的空氣都清新了不少,她那小小的身板也不自覺地挺直了幾分,他們家也是有後台撐腰的人家。
如果放在現代,她二叔公的職位就相當於縣長的秘書,那可是大官呢。
王老頭感覺到小孫女的變化,大手在她身上拍了拍,說道:「在瞎想什麼呢?嘿嘿傻樂。」
「爺爺,我一直以為咱們家就是個普普通通的農戶,忘記了縣衙里還有個親戚呢,能不高興嗎?」王羽嬌笑得牙花子都露了出來。
「你二叔公算什麼有權,你可小點聲吧。」王老頭搖了搖頭。
他二弟那個迂腐的書生,要不是岳家得力,哪能在衙門裡謀得這書吏的差事。
王老頭心裡這般想著,趕忙叮囑王羽嬌:「丫頭,咱們過好自己的日子就行,莫要給你二叔公添麻煩。
王羽嬌忙不迭地點頭應道:「爺爺,我知道了。」
兩人去了和王老頭相熟的皮貨店,想把六頭狼都賣給了店裡的錢掌柜。
只可惜,由於狼的皮毛破損得頗為厲害,一頭狼皮僅僅才賣五百文,六頭狼皮加起來總共才賣了三兩銀子。
至於狼肉,那就更不值錢了,一斤僅二十文,起初人家連看都不看一眼,根本不要。
王老頭費了好一番口舌,好說歹說,人家才勉強要了一頭狼肉,給了一兩銀子。
王羽嬌看到這少得可憐的四兩銀子,蔫頭耷腦的沒了精氣神,嘟囔道:「爺爺,咱們費了那麼大勁,才得了這點錢,太不划算了。」
王老頭無奈地嘆了口氣:「丫頭啊,能賣這些就不錯了,這狼皮破損成這樣,能有人收就知足吧。」
「剩下的狼肉怎麼辦?」
王羽嬌面露無助之色,聲音里透著些許焦慮。
「咱們去酒樓看看,如果沒人要,咱們再去西市叫賣。」王老頭神色沉穩地說道。
「好的,爺爺,我都聽你的。」王羽嬌乖巧地點點頭應道。
王老頭趕著牛車,來到原味齋的後門,正與門內的人交談賣狼肉的事,王羽嬌百無聊賴地在巷子裡踱步。
忽然,主街上傳來一個女人的呼喊聲:「抓小偷,抓小偷。」
還沒等她奔去主街瞧熱鬧,就瞧見一個賊眉鼠眼的男人從她身旁疾馳而過。
片刻之後,一個神情慌張的女人才現身於巷子口。
王羽嬌定睛一看,那個女人竟是他們村的蔡三嬸。
王羽嬌未作他想,轉身便朝剛剛跑走的男人追去。
她速度迅疾如風,僅幾息的功夫便追上了那個男人。
她腳尖輕點地面,抬腿猛地一躍,直接將男人狠狠踹倒在地。
男人倒地後,連著打了幾個滾,隨後迅速翻身起來,從身上掏出匕首,朝著王羽嬌猛刺過來。
王羽嬌一看到對方亮出了兇器,心下頓時慌的一批。
這個小偷,怎麼不按套路出牌?被打了難道不應該跪地求饒,或者扔下錢袋撒腿就跑嗎?怎的還這般拼命?
她心裡有點發怵,這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