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掰成兩截

  她把手鐲拿在手中,仔仔細細的查看。只見剪刀不偏不倚地插在鳳凰的脖子上。

  她透過剪刀留下的孔洞定睛一看,發現這個手鐲竟是空心的,裡面似乎還藏什麼東西。

  「娘,怎麼了?」王羽嬌抱著小糰子,湊近秦五娘問道。

  秦五娘盯著鐲子看了片刻,然後果斷的伸出雙手用力一掰,鳳凰的腦袋和身子瞬間分了家。

  王羽嬌站在那裡一時愣住了,她娘這下手也太果決了,那個手鐲可是她姥姥留給她娘的唯一的念想呀。

  手鐲被掰開的剎那間,手鐲里隱藏的東西也露了出來。

  秦五娘因看不真切,索性直接把手鐲掰成兩截,裡面隱藏的東西終於露了出來。

  一個捲成筒狀、緊緻的白色東西出現在眼前,它乍一看上去像紙,可伸手觸摸,那觸感卻光光滑滑的,與普通紙張的粗糙手感截然不同。

  輕輕地將其打開,令人驚異的是,裡面竟然還裹著一層紙卷,而這層紙卷呈現出更加透明的質地,仿佛一層薄紗。

  秦五娘小心翼翼地把透明的紙卷放到一旁,而後緩緩展開白色的紙卷,只見上面布滿了密密麻麻的小字,如同無數隻螞蟻在爬行。

  王羽嬌滿心好奇地湊上前去,瞪大眼睛想要看看上面寫了什麼,可無奈上面的字,她一個也不認識,臉上不禁浮現出困惑和迷茫。

  「小丫,你帶著弟弟出去玩,娘要把這裡收拾一下。」秦五娘收起兩張捲紙,神色嚴肅地對她說。

  王羽嬌還想說點什麼,但瞧著她娘臉色不佳,就乖乖的聽話了。

  「好,我推小糰子出去。」王羽嬌把小糰子放進王老頭精心製作的竹子推車裡。

  本來小糰子還想讓他娘抱抱,但一看到小竹車,知曉自己能夠出去玩了,就乖乖地坐在小竹車裡,跟著王羽嬌出去。

  房間裡,秦五娘把散落在地上的東西都一一撿起來,並歸置好。

  然後,她緩緩坐在小桌子旁,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面,眼睛盯著桌子斷成兩截的鐲子,和那兩捲紙。

  她的思緒不由自主地回到了她娘臨死前的場景。

  一個瘦的皮包骨的女人將一個八歲的小女孩用力拽到眼前,壓低聲音,氣息微弱且時斷時續地附在女孩的耳邊,叮囑道:

  「嵐兒,這個鐲子你要好好收著,這是娘用命護著的東西,你也要用命好好護著,人在鐲子在,人亡也要將鐲子保護好。」

  這是她娘清醒時,對她說的最後一句話,她至今記憶猶新!

  所以,在她娘死後,她便打了一絡子把鐲子掛在自己的脖子上。

  她之前也曾懷疑過這個鐲子藏有秘密,然而研究了很久,卻並未發現任何異常之處。沒想到這個秘密,在時隔二十多年後,陰差陽錯地讓她發現了。

  看著那斷開的鐲子,她一直竭力逃避、不願回憶的童年畫面也不由自主地浮現在眼前。

  她出生在大興王朝老牌國公府——威遠國公府,他的父親蕭橫岳乃是國公府大房嫡子,在兄弟中排行老五。

  她娘鳳宣是蕭橫岳在邊城迎娶的部落聖女,此事雖然獲得了老國公的首肯,但國公府里的一眾女眷皆因她娘出身不好,生於荒蠻之地,而對其心懷鄙夷和嫌惡。

  在她四歲那年,他爹娶了平妻劉氏,鳳宣一氣之下帶著她離開了上京城,住在了城外的莊子上。

  她們剛到莊子上不久,便有幾個穿著怪異的人前來尋鳳宣。

  鳳宣初見到來人時,滿心歡喜,可後來不知怎的,他們竟激烈地吵了起來。

  最後有一個人留了下來,此人名叫鳳翼。

  鳳翼約莫三十多歲,身量不高,卻極為魁梧,生著一張四方臉,左眼角的位置有個鳳凰形狀的刺青,模樣看上去很是兇悍。

  鳳翼留下來的次日,便開始教導她練武,學習部落文字。

  她壓根不想練,練武實在是太累人了,光是一站馬步就得兩個時辰,年僅四歲的她根本就堅持不住,她一旦站不住,鳳翼就會用藤條抽打她。

  她哭著找鳳宣為自己做主,鳳宣不但不管她,還告訴她,如果她練不好,就會被帶走。

  她想回國公府,想找她爹蕭橫岳給她做主。

  當天晚上,她逃出莊子,然而還沒走多遠,就被鳳翼給抓了回去。

  那一次,她的娘親鳳宣動手打了她,這是頭一次,可卻並非最後一次。

  從此以後,她的娘親鳳宣,再也不復往日的溫柔。她若功夫練的不好,鳳翼會責罰於她,而鳳宣也會動手。

  她為了不受皮肉之苦,每天練的都極為刻苦。

  直到三年之後,她學會了鳳氏一族的秘法,鳳翼這才離開了莊子。

  鳳翼一走,她便再也未曾練習過鳳氏一族的秘法,而鳳宣亦未逼迫她繼續練習,只是每隔一段時間便會詢問她的身體有無異常。

  直到她八歲那年,鳳宣幾乎每日都會這般問上一句,她心裡清楚,她娘定然有什麼事情瞞著她,然而她娘不說,她就裝作不知道。

  在莊子生活的四年裡,她對鳳宣的感情,早已不復當初,僅僅維持著表面上的母女情分。

  在日復一日的每日問詢中,鳳宣的精神狀態逐漸趨於崩潰,在她過完八歲的生日之後,鳳宣再也不問她身體有無異常了。

  只因為鳳宣瘋癲了。

  鳳宣要麼眼神空洞的對著空氣喃喃自語說著瘋話,那胡言亂語的模樣讓人毛骨悚然;要麼就突然對著她怒目圓瞪、歇斯底里地破口大罵。

  她從起初的焦急心驚,到後來變得麻木不仁。

  她不敢向求國公府求助找人給鳳宣治病,只因國公府從來都不是鳳宣和她的依靠,她更懼怕國公府的人知曉鳳宣的病情後,直接將鳳宣送進瘋人塔。

  而蕭橫岳早在三年前就去邊城鎮守了,臨走之時,前來見了鳳宣和她一面,送了些錢財,此後便杳無音信。

  無奈之下,她只好在上京外城尋了幾個大夫為鳳宣診治,鳳宣的病情逐漸有了好轉,一日之中,能有半日是清醒的。